“什么不要我养?你吃的不是我给的?这家里有什么是你的?这条狗都活不长,你养什么养?”程三顺一听这句话,立即来了火,“是不是以为你读了几年书就翅膀硬了?长本事了?老子没读书不也把你养这么大!”

  程殊没搭理他,拍了拍手,用校服外套把狗包着抱起来,木着脸一声不吭往房间走。

  “你是哑巴吗?长了嘴不会说话,老子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程三顺骂着跟了两步,左右看了一圈,像是在找棍子,“我说不动你了是吧?非得好好教一下你。”

  梁慎言低头看眼裤腿,上面只留了几个印子,都没刮起毛边。他拍拍裤腿站起来,看向已经进房间的程殊。

  没等他动,程三顺已经找到根竹竿拿在手里,怒气冲冲往程殊房间走。

  梁慎言抬脚走过去,拦住他,语气没之前的客气,“一条狗而已。”

  “你也知道一条狗而已,他为了条狗跟他老子这么说话,养个屁!”程三顺气得咳嗽起来,脸一下红了,有点喘不上气,“现在为了条狗跟我顶嘴,以后还不反了他的!”

  住进来这么久,这还是梁慎言第一回见这父子俩吵得要动手,还是为的这么个原因。

  城里养条狗费时费事,毕竟不是养来看家,是跟养个孩子差不多。乡下地方养一条狗,就是看家护院,然后给老人做个伴,花不了多少心思。

  他也没明白程三顺怎么就急了。

  梁慎言皱了下眉,想说什么被打断。

  程三顺就不是个脾气好的,没耐心看他,“他我儿子,我教训他天经地义。”

  “小时候人家也说我养不活,你怎么不把我也丢了。”程殊打开门,站在门口冷着脸说:“我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自己做饭了,你天天去麻将馆,一去一整天,说养我你还要不要脸?”

  “你是真要造反了,老子今天不打死你!”程三顺盯着程殊,气得嘴唇和脸上肉都在抖,抄起手里的竹竿几步走过去,举起来往程殊身上打。

  那力气,一点没收着。

  程殊见竹竿落下来,抬手去挡,抽在胳膊上震得他从肩到手臂一麻。他抿紧唇,握住竹竿往外一扔,“那狗,我一定要养。”

  程三顺脸色通红,凶道:“那你最好一直看着它,不然我老子看见就给你扔出去。”

  程殊眼神一沉,摔上门,“那你顺便把我扔了得了。”

  门一关,父子俩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气得什么话都往外说。

  程三顺本来就气不顺,这会儿更气,骂得声音连隔壁几家人都能听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乒乒乓乓的,什么东西都要踢一脚。

  没一会儿,气冲冲地拎着外套出去了。他这一走,整个家瞬间安静下来。

  梁慎言没顾得上插手,也没办法插手。

  看了眼关紧的房门,梁慎言回了房间,从柜子里拿出这几天放在他这的药,端着洗干净的山楂,又折回来敲程殊房门。

  还以为要吃个闭门羹,没想到门直接开了。

  程殊看他一眼也没说话,转身回到床尾那儿,从柜子里摸出一包饼干喂狗。

  梁慎言站在书桌旁边,把碗放下,看着程殊背影,眼前的跟那天厨房的重叠了。其实不用看,这会儿也能感受到程殊的情绪。

  很差、很坏,低落到周围都漫着一股低压。

  “手给我。”梁慎言拉开椅子,手上拿着棉签,说:“让它自己玩会儿。”

  太过命令的语气让程殊背影僵了下,“嗯”了声站起来。他坐在床边,撸起袖子,右手小臂一条肿起来的红色印子,已经浸血了。

  脸上表情还是木的。

  梁慎言什么都没问,拿酒精消毒,又用药酒给他揉着,听到程殊吸气声,问:“疼?”

  “还行。”程殊垂着眼,声音听着正常。

  “那就好,我怕手劲儿大。”梁慎言看他一眼,低头时眼下一片阴影。

  “今天出去碰到程冬爷爷,他领我去山上玉米地,给了一袋柿子。”

  程殊掀起眼看他,然后又低下去,“最近柿子还不能吃,脆倒是脆,就是涩,等会儿我拿去米糠里放着。”

  梁慎言点头:“好。”

  之后他们俩也没再说话,等药味都刺鼻了,梁慎言才起身去把一手药酒给洗掉。

  洗完没回自己房间,又进了程殊房间。

  程殊正跟小狗玩,梁慎言瞥一眼桌上的山楂,拿了一颗走过去,在程殊旁边蹲下,“张嘴。”

  程殊下意识转头,问他要干什么,结果一张嘴就被塞了颗山楂到嘴里,话也说不出来。

  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甜的口感一下漫开,眯了眯眼,瞪着他。

  “特地给你留的。”梁慎言擦了下手,把地上小狗抱起来,跟着起身。

  “吃着挺甜。”

  程殊酸得眼睛都眯起来,听他说甜,一脸不信,撇了撇嘴,“那你故意拿酸的给我?”

  梁慎言笑了笑,没否认。

  怀里小狗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乖,窝在他手臂上,睁着大眼睛,挺招人喜欢。他想了下,问:“真想养?”

  程殊一怔,视线移开看向窗户外,没说话。

  梁慎言知道他在想什么,把狗举起来,一大一小凑到了程殊面前,“给我养吧。”

  程殊脸上表情没控制住,一脸惊讶地转过头看他。

  “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生病走了,后来没再养过。”梁慎言顿了一下,“我经验少,得你帮着一起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