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不知是不是被他这窝囊样逗到了,心里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思量再三,他高抬贵手地给了裴勉一个台阶。

  “晌午了?”眼睛瞟向窗外,他似自语般来了一句,手跟着搭上小腹揉了揉。

  裴勉的视线追随云照的动作,当下便问:“饿了?”

  云照听闻,眉尾傲然一挑,然后自顾自饮起了茶。

  裴勉见状立即起身传唤下人们上菜,似乎已将方才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很快,菜上齐了。

  “尝尝这个,合不合胃口?”裴勉夹了块儿鱼肉递到云照碗中,说道。

  云照也懂得见好就收,看对方没有提方才的事,他也不再咄咄逼人,夹起碗里的鱼肉送进了嘴里。

  这顿饭吃得极其安静,裴勉只顾着给云照夹菜,与平日的活络相比,倒是让云照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直到用膳完毕,云照正想着去榻上躺一会儿,裴勉忽然拉住他的手:“云照,过来。”

  云照正惑着,出神间已然被裴勉拉坐到了腿上。

  “对不起。”

  耳边莫名其妙传来这么一句道歉,云照有些不明所以,问:“为何?”

  裴勉环着他的脖颈,将额头贴近云照颈间道:“我曾对你发过誓,此生唯你云照一人。”

  云照听着,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紧张,心想这家伙此刻说这句话,莫不是后悔了?

  他默默吞了下口水,“…………然后呢?”

  裴勉倏然抬眸,十分坚定道:“我现在依然可以保证,过去的所有誓言都是真的,所以你不必感到恐慌。”

  云照咀嚼着他的话,顿时明白裴勉这是在为自己方才的吃醋行为辩护,不禁有些好笑。

  “是么?当真?”虽然明知对方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人,但云照眼下正觉无聊,便故意问道。

  裴勉立即竖起三根手指,“当真。”

  云照莞尔,“那我要你日后,不许与旁人过多交谈。”

  “好。”

  “男子女子都不可以。”

  “好。”

  瞳孔下透出的诚意让云照胸口不由一阵悸动,他用力按耐住内心的那份情愫,继续要求道:“那我还要你,不许…………唔!”

  话未说完,双唇便被一股湿热包裹,裴勉双手托着他的下颌,闭眸堵住了云照的嘴。

  云照从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泰然自若,裴勉轻颤的长睫扫荡着他的眼睑,他凝视了晌久,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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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共枕同眠的二人被一阵吵嚷声闹醒,云照拧眉推了推身旁的裴勉,“起来,出去看看。”

  裴勉尚在梦中,朦胧中听到云照的话,他囔着嘴往人怀里拱了拱。

  云照本就热得不舒服,被裴勉这么一搂,瞬间来火了,直接一个蹬腿把人踢了出去。

  裴勉上一刻还在温柔乡中,下一刻便与冰冷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哀嚎着从地上爬起来,本想好好教训教训云照,可瞧着对方的睡颜,他终是没狠下心。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心想就当我上辈子欠你云照的,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偿还。

  推开门,一抹银光蹭然乍现。

  裴勉心下一惊,侧身避开的同时抬脚向那人踢去,也正是此刻,他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瞳孔猛然骤缩,“云褚?”

  对面,挨了一脚的云褚不顾胸前钝痛,拾起地上的剑再次戾气横天地冲裴勉刺去。

  裴勉怕云照遇险,交手的时候不忘将云褚引到外面,可刀剑无眼,纵使他身手再了得,仍是不敌手握武器的云褚。

  “云褚,你到底发什么疯!”他捂着被刺破的臂膀,斥声问。

  云褚却已经杀红了眼。

  早在闻及宁诃过身的消息时,他便笃定是云照下的手,因为除了云照,再无第三人知晓他们他们母子的野心,但他云褚自问从未有过害人性命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想要皇位,想要与母后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云照呢,竟将他唯一的母亲给害死了!

  “云照!云照!给我出来受死!”

  内心的悲恸无法压抑,若不是裴勉拦着,云褚恨不得冲进去当场把人了结。

  巨大的动响吵醒了熟睡的人,云照走出屋外的时候,云褚与裴勉都受了不小的伤。

  见云照出来,裴勉立即走上前将人护在身后,并小声道:“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屋去。”

  云照明白云褚此番前来的目的,自知无法劝动对方,便递了裴勉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对云褚道:“停手吧,我随你入宫面圣。”

  然而气焰正旺的云褚哪里听得进云照说的话,他拿剑指着云照,疾色道:“我凭什么要跟你入宫。”

  云照看着他,道:“你若再执迷不悟,那下场便是与你母后一样。”

  劝诫中夹杂着威胁,云褚的后槽牙几乎要被咬碎,半晌切齿道:“好,我随你去。”

  见云褚松口了,云照扭头对裴勉说:“你在府里等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