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果真停下了脚步。

  宁诃见状心中暗笑,继续“自语”道:“听闻此次边境战乱不单单是各番匈奴争斗,那梁国也参与了其中,若是他们来个里应外合,以裴小将军带的兵力,只怕是有去无…………”

  “住口!”

  宁诃话未说完,云照忽然怒声打断,他转过身,眼底是骇人的冷意。

  “征战大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介妇人乱嚼舌根。”他凝视着眼前看似娇弱女子,警告般道,但更多的是自我安慰。

  虽面儿上平静,但宁诃还是窥探出了云照眼底的慌乱,她按耐住心底的激动,正色道:“轮不轮得到暂且不谈,眼下当务之急是加派兵力,而不是在这里荒废时间。”

  原本听了宁诃的话,云照内心是慌的,听到裴勉可能命丧沙场,他的思绪几乎在顷刻间坍倒,完全无法思考其他。

  若非仅存的一丝理智吊着他,他极有可能当场调兵赴境,指甲深嵌掌心,疼痛让他脑袋渐渐清醒了些。

  “你方才说梁国与匈奴勾结,你是如何得知?”捕捉到宁诃话语中的漏洞,云照问道。

  宁诃没料到云照会反问她,一时语塞。

  不等对方把借口编排好,云照接着道:“一介深宫妇人,竟对边境之事了如指掌,莫非…………”

  他背脊挺地笔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慌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寒意,

  “莫非,你是那梁国派来的细作?”

  话毕,宁诃一惊,当下就要反驳,但云照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仍道:“若不是,那便闭上你的嘴。”

  宁诃喉头一梗,双手攥得止不住打颤。

  云照见此不再说话,只扔下一记冷眼后甩袖离开了,独留宁诃一人在原地干瞪着眼。

  -

  回到王府,云照一下儿便瘫倒在了床上。

  或许是嘲笑自己相信了宁诃编撰的谎言,亦或许是真实担忧裴勉的安危。

  身旁没了那一抹温暖的,他躺在里侧,眼眸有些许空洞。

  不知道,裴勉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心里冒出这么个想法,云照一时变得坐卧难安,方才与宁诃的不愉快顿时被抛诸脑后。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裴勉有没有按时用膳,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受伤。

  但他转念一想,边境之地,何其危险,又哪里会同王府作息相当,能吃上一口热的便已是最好。

  想到这,云照纵使担忧,却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替裴勉祈祷,只愿此行得以平安归来。

  但,天有不测风云。

  翌日清晨,天色将亮,云照还未睁眼便被院内的一阵骚动扰醒了。

  心里一阵烦躁,他拖着困倦的身体打开房门,入眼是清一色的官兵。

  睡意散去,他踏出门槛,看着不远处那个被官兵围簇的少年,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对面的少年缓缓转过身,接着冲云照微微一笑,“皇叔,别来无恙啊。”

  云照只看不语。

  云褚绕开人群向云照走来,眼眸戏谑道:“侄儿好些天未见皇叔,皇叔可想念侄儿?”

  云照依旧不语。

  云褚眉眼闪过愠怒,但也仅仅停留了片刻便转而露出了笑脸,“几日不见,皇叔还是这般不近人情。”

  嘴上虽这么说着,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蒙上了层阴鸷,心道眼前人还是如从前一样,丝毫不把他这个侄儿放在眼里。

  内心的愤慨一闪而过,云褚脸色蓦地一沉,继而冷声道:“昨夜有人检举,安王包藏祸心,为查明真相,陛下有旨,将安王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低冗的嗓音荡起阵阵回声,显得偌大王府更加冷寂。

  云照立于石阶之上,周身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仪,他平静的望着对面比他高出半头的人,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云褚此番前来,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云照心道,即使他现在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云褚还会有别的理由让他乖乖就范。

  只是,原因呢?

  云照思忖着,他自认为与云褚井水不犯河水,莫非…………

  脑中忽然闪过宁诃狰狞的脸,他心头猛地一颤,心问莫非是宁诃的主意?

  四下陷入了沉寂,窥伺到云照眼底转瞬即逝的疑惑与恐惧,云褚感到了前所未有快感。

  他慢悠悠向前晃了几步,嘴角挂着一抹揶揄的笑,紧接着对身后那群官兵命道:“还不快动手?”

  接到命令,那群官兵朗声道是,接着便要上前拿下云照,又被云照一个冷眼逼退了。

  云褚见状气坏了,指着他们大骂废物。

  最后,还是云照开口稳住了局面,他迈步走下石阶,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王府大门走去。

  “既然是陛下有旨,本王便随你们调查。”他双手负于身后,目无波澜道。

  他倒要看看,这宁诃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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