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被云衹及时看破阴谋,云照想,那这大郢国的天怕是自此就要变了。

  “后来呢?”裴勉听得认真,询问道。

  自上回知晓了云照幼年时期的经历,他便对这个看似威武的摄政王生了恻隐之心。

  “后来么………”听到裴勉的发问,云照转眸作思索状,蓦地释然浅笑,“皇兄为了保护我,被母后一剑刺进了心脏,薨了。”

  话毕,裴勉胸口一颤,薄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沉默了。

  这天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能将自己孩子的生死嗤之以鼻,好似随手便可丢弃的敝履。

  裴勉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原来,从没有什么金枝玉叶,更没有什么金汤匙,有的只是一个会哭、会疼却无处撒娇的孩子。

  心脏如刀生绞,他薄唇紧抿,轻轻放下手中的玉足,然后缓缓站起了身。

  “云照。”他俯下身,在云照的额间印下一吻,“你记住,我裴勉永远在你身侧,而你云照,也永远不必恐慌。”

  云照凤眸微展,继而绽出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嗯。”

第24章 子安,母后好想你

  因着害怕云昇再次遭遇不测,云照打算在宫里多住些时日,一来可以照看下云昇,二来也能瞧瞧可否从那刺客口中审出些什么,但这决定自然而然引起了裴勉的不悦。

  “皇宫侍卫众多,少我们两个也无所谓,回府里去吧。”

  “不可,昇儿年纪尚小,我实在放心不下他。”

  “可咱们留下来又有何用?刺客也不会特意绕过长宁宫去八百里外的承乾宫行刺吧。”

  “你怎么蛮不讲理?”

  “我!我没有!”

  “那我说的话可还作数?”

  “作数…………”

  于是,在云照的软硬皆施下,裴勉一脸不情愿地留了下来。

  听闻皇叔要暂住宫内,这可把云昇给乐坏了,每日下了早朝,第一件事就是跑来长宁宫与云照“叙旧”。

  但说是叙旧,无非就是缠着云照陪他散心闲聊,要知道,除去朝政以外的任何时间,云照也算得上是个温柔且颇有耐心的人,当然,这仅仅是对于云昇而言。

  但裴勉却不乐意了。

  原就因为险些被挖墙脚而愤愤不已,如今云照又整日被云昇那臭小鬼纠缠,他身为云照的夫君、小崽子的父亲,怎能不气?

  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到时安他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不光得挨一顿板子,还要眼睁睁看着云昇与云照亲密耍玩…………

  欺人太甚!

  裴勉心哼了一句,忿然捶了下儿面前的木桌,木桌登时四分五裂。

  伴随着玻璃碎裂之声,云照正用着午膳,谁成想吃着吃着,桌子竟倒了。

  “你发什么疯?”他转头望向裴勉,眉眼带着愠怒。

  裴勉本也吃得好好的,殊不知这近来的记忆像是波涛般汹涌而至,扰得他烦不胜烦,一个激动,竟没忍住动起了手。

  云照的声音传入耳廓,裴勉心底仅存的那点儿耐心最终被这声质问消磨殆尽,他黯下眸色,少见地露出庄肃之色。

  “云照。”他望着身侧的人,试探道:“今晚回府吗?”

  在得到云照否定的答案后,裴勉的心态又一次崩了。

  “为什么?”他满腹不解,拔高音量问道。

  云照瞥了他一眼,“什么为什么,昇儿遇险,我这个叔叔怎能坐视不理?”

  理是这么个理,但会不会太过了些?

  先不说这宫内把守森严,即便是有哪个不要命的刺客闯入,依云照现在的状态,是能上去将刺客打跑了,还是以身挡剑去保护自己的小侄子?

  显然,这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想着,裴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颓靡的萎态入了云照的眼,不由回忆起近日的点点滴滴,似乎确实有些忽略了裴勉,便道:“再等等吧,过了今夜,我就随你回府,如何?”

  裴勉一听,顿时一扫内心幽怨,“那咱们约定好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云照无奈地笑了笑,“好,算数。”

  -

  “皇上驾到———”

  将将用完午膳,门外便响起了小太监尖锐的嗓音,紧接着是一阵欢快的脚步。

  “皇叔!”一进门,云昇便兴冲冲地寻找云照的身影,但扫视了一圈,他并没有瞧见,不禁有些失落。

  正欲转身离开,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陛下大驾光临,不留下来喝杯茶?”

  熟悉的语调让云昇努了努嘴,不甚喜悦地扭过头,问:“裴哥哥,皇叔呢?”

  裴勉从里屋走出,悠哉悠哉地晃到云昇跟前,“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