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秋并没有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坏了道心,他清醒无比。

  “把东西给我。”

  严之雀忽然又哭又笑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雷池,他就算此时想跑,也根本没有地方逃窜。

  “……雷。”他缓缓说道。

  好似十二年前的雷,隔着时间和空间,劈到了现在,如此骇人。

  顾千秋没抬头看天色。

  他走到严之雀身前,却见这人像个神经病一样,忽然又冷静了下来,还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千秋。”他温声喊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眉眼带着点温顺的笑意。

  若不是刚才看见他歇斯底里的样子,但看这个温和的笑容,简直要觉得他素来都是如此得体、从未失态。

  顾千秋道:“我不在乎。”

  令狐良剑还单膝跪在旁边的地上,冷汗顺着额间流到他眼睛里,他不由自主地快速眨眼。

  但具体是因为那一颗小小的汗珠,还是因为顾千秋这一句话,就谁都不知道了。

  “我说最后一遍。”顾千秋也在崩溃的边缘,眼眶红得如赤血,“把东西给我。”

  严之雀站直了,立在仲长承运的尸身旁边,嘴角翘起来,说道:“好吧。给你”

  但话音落地的瞬间,顾千秋和令狐良剑都瞳孔一缩,同时失声喊道:“不…!”

  只见他手指尖的白色荧光珠子忽然被灵力注入,在瞬息间就化作了齑粉,消散于空气中。

  顾千秋几乎呆滞了瞬间。

  这可能是仲长承运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遗言,或者嘱咐,又或许是骂他两句不靠谱。

  但这……不应该如此结束。

  顾千秋跟疯了一样上前,逢春的剑意更拔高几筹,势不可挡!

  严之雀还要做无谓的挣扎,但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把定天下印掏出来,也无济于事。

  他眸中绿意一盛,竖起的瞳孔就像是一条蛇,丝丝地吐信子。

  但浑身颤抖的样子,还是毫无保留地暴露了他无比恐惧的内心。

  谁人不怕顾千秋?

  但胆敢如此贴面挑衅的人,顾千秋必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身形如鬼魅,上前一把抓住了严之雀,顾千秋甚至都没有赏他一剑封喉,而是掐着他的脖颈。

  严之雀费力地抬手,还要去毁坏仲长承运的尸身,被顾千秋猛地拎到另一边。

  也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如何生长的。

  “咳咳……”严之雀双目突出,血液从七窍中流出来,双手抓着顾千秋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喊:“是令狐良剑!千秋,十二年前,是他要害你!咳咳,你、你想知道……”

  令狐良剑闻听此言,居然用左手捡起了明霞剑,抬手就要将严之雀斩于剑下,翻脸无情。

  顾千秋却头也没回,逢春直接一挥:“轮得到你插手?!”

  无敌的剑意当胸砸在令狐良剑身上,他躲闪不及,被拍出好几米远,差点就掉进雷池之中,被劈了个粉碎。

  然后他也发现了,这山顶的位置在逐渐缩小,从刚才到现在,已经缩小了一倍不止。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会被包围进去。

  那天上的雷可不像是会留情的样子,无论是他还是顾千秋,必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令狐良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十二年前。

  如此相似。

  严之雀还在费力说话:“他嫉妒你,千秋……咳咳,他嫉妒你!”

  顾千秋垂着眼睛,淡淡道:“我不在乎。”

  他忽然松了手。

  接着,就像是提前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在严之雀化作一只青色蝴蝶逃离的瞬间,逢春剑一刺!

  噗!

  严之雀被刺中腹部,死死钉在地上,他想伸手去拔,但逢春剑岂是他可以撼动的?

  触碰瞬间,切开手掌,鲜血直流。

  顾千秋甚至松了剑,慢条斯理地蹲到他面前。

  接下来的情景,令狐良剑瞳孔猛缩,完全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顾千秋绝不是手段如此残忍的人、绝不是能作出这种事的人。

  但是,事实却……

  令狐良剑见那带血的身影,地上嶙峋的骨架,粘稠的东西一团接着一团,红白相间的浓郁,几乎要扭头去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