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感触到脸上轻微的一凉,像是有雾蒙蒙的雨从四面八方吹来,又不过两三个呼吸,这雨骤然变大,像是吹面而来的瓢泼。

  又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声的啼哭,哀怨而缠绵,婉转又悠扬。

  凌晨的嘴唇没有动,但是这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有断绝,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像有个女鬼就贴在他们耳边似的。

  第五程:“……”

  颜子行咳嗽了一声,忽然苦笑了一下,对这小傻.逼说:“他开天命了。”

  第五程:“……”

  按照他的理解,“天命”不应该是打到最后、打急眼了的情况下才拿出来的杀手锏么?

  怎么有人一上来就是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颜子行掏出身上最后的天机,是一只巨大的瓢虫,两人缩在天机底下,那些雨滴“哒哒哒”地捶打在瓢虫的甲壳上。

  命则把刀一扛,用灵力硬生生震开了所有扑面而来的雨,在“山鬼啼风雨”的天命范围之内,又硬生生地撕出了一片小天地。

  他的表情非常平静,还挂着淡淡的嘲笑。

  大概是仗着黑暗之中没人能看见他因用力而手背上微微鼓起的血管,和默默咬紧的后牙。

  “干嘛啊?鬼主,这么大仇?”男人笑着,故意用粘腻腻的语气说,“是在嫉妒我和千秋的关系么?”

  这一言既出,凌晨的表情果然微变。

  他静静地盯着男人,任凭风雨飘摇、光线晦暗,终于开口了:“……你是谁?”

  凌晨的声音已经变了,更加低沉和发涩,好像百来年没开过口的那种情况,嘶哑难听。

  男人嘴贱道:“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些剑法吧?”

  他拿着一把长刀,哗哗哗地比了几下。

  这些动作,在外行人眼里看起来,可能只是几个不着调的动作。

  但是凌晨看起来,却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顾千秋的千秋同悲剑式。

  虽然拿的是刀、动作并不完整、也有一些是他没见过的剑式,但事实如此明晰。

  男人用矫揉造作的声音道:“鬼主大人,人家已经是顾盟主的新宠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古新人胜旧人,前浪死在沙滩上。”

  凌晨:“……”

  磋磨:“……”

  颜子行和第五程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三分震惊——

  当时他们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这么神经病?

  颜子行被第五程扶着,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喊道:“凌晨!他是千秋的仇人,请务必要弄死他!”

  凌晨:“……”

  其实不用他多说,凌晨也会选择弄死他。

  不然,“天命”都开了,难道是开来扮家家酒的么?

  霎时间,所有风雨都朝着命而去。

  那个男人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刀。

  另一边。

  合欢宗。

  大雪天,冰河速冻,满山的春色盎然。

  风吹,桃花如雨落,卷起所有人的衣摆和鬓角,一股奇异的香风扑鼻,有点像醉酒。

  公仪濛“嗷”了一嗓子,躲开一朵飞向她的桃花,下意识挥拳一震,都没敢直接接触,用灵力将那朵飞旋的桃花震得粉碎。

  霎时间,那朵花变成肉眼不可见的微末。

  然后……飞进了公仪濛的鼻腔!

  公仪濛猛地闭气就躲,下一秒,一只绯色的袖子在她面前一挡,甩开。

  是她的小师婶!

  天可怜见,这姑娘死里逃生一回,居然直接就承认了呼延献的身份,还心服口服。

  “这些……”公仪濛往后退了一步,皱眉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以及她身后都快被这种粉色的花朵铺满了的长河流水,“到底是什么妖法?”

  呼延献淡淡道:“不是妖法,是幻术。”

  饶是如此,公仪濛也不敢丝毫靠近那漫天飞的桃花,真实到花瓣下杀机毕露,又……当真只是幻术么?

  “你先回去。”呼延献淡淡开口。

  “可是,”那公仪濛必然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我答应了小师叔,一定要保护你的诶?”

  呼延献揶揄地看她,礼貌地:“……哦?”

  得算这老妖怪涵养极好,才没将心里的实话说出来,就她这小三脚猫的功夫,到底是谁保护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