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因为我是坏人嘛。”

  顾千秋已经悄悄喘匀了气,重新站起来,不与他争论,问道:“我徒弟呢?”

  男人说:“不知道啊,大概死了吧。”

  顾千秋的脸色冷得像冰。

  男人又说:“怎么?很悲伤、很难过吗?……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更厉害一点的人。视作对手的人,眼光居然如此差劲,真令我伤感。”

  顾千秋气沉丹田:“你懂个屁!”

  男人稳当地接了:“我是不懂。从鸿蒙天地间托生的时候,我就只会恨、不会爱,只有恶、没有善。但是我很爽啊,无视所有规律和大道,天地之间,我想杀谁、就杀谁,想折磨谁、就折磨谁。就像你,惹到了我,就永远也甩不掉了。”

  顾千秋:“……”

  顾千秋保持了最后的理智:“那不一定。说不定,今夜我就能杀你呢?”

  男人说:“好啊。你试试啊。”

  外界。

  原本的季府已经被扒平了,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了一座巨大的戏台,大理石的须弥座,戏台的柱子都用金玉包裹起来,华贵异常,上面的雕刻美轮美奂、鬼斧神工。

  戏台的两边还坐着一个乐器班子,全部都带着之前那种侍从的面具,也是分不清男女的外袍,古琴古筝铜鼓罗擦一应俱全。

  戏台的前面还摆着无数朵金玉做成的假花,大多是牡丹和芍药,开起来红艳艳的,像是一片海。

  最主要的,是戏台之下还站满了人。

  有一半是归顺了花蝶叫的马贼,也有一半是那些被关押的百姓,此时一起被放了出来,看起其乐融融。

  如果能忽视掉这些百姓脸上带着的惊恐和麻木的话。

  郁阳泽等人也被带到这里来了。

  在路上的时候,秋珂悄悄问了他关于灵力的事情,郁阳泽摇了摇头。

  之前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感觉希望都渺茫。

  殷凝月叹息,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就已经失败了,所有人都带着一身伤痛走在这里,表情不知是向死而生的释然,还是惊恐到极致的绝望。

  似乎对于庞大的修真界来说,他们只是世界上最弱小的那一群蝼蚁。

  什么反抗和斗争?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

  殷凝月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忽然,她眼中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脸。

  秋珂笑眯眯地搂住她,用一只手揽住殷凝月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

  这是一个占有欲有些强的动作。

  如果是寻常,殷凝月还会觉得有一丝不自在。

  但不知为何,今日这个动作,却让她从其中找出了一丝安心。

  “别怕,好歹还有我陪你一起死呢。”秋珂笑着说,甚至是很真心诚意的在笑,露出了两颗尖锐的虎牙,一如既往,“嗯?”

  这姑娘其实是很漂亮的长相,尖锐的眼角,锋利的眉毛,像是一朵生了刺、带着毒,却又无所顾忌地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艳丽暴戾的花。

  让所有胆敢靠近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只有在她自己愿意的时候,这些刺和毒才会被收起来,只露出其中最美丽的花蕊。

  只是这人性格太过恶劣,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他本来的容颜。

  殷凝月不知为何,忽然就被晃了一下神。

  继而,她低低的笑了起来,道:“好吧。”

  似乎没有那么畏惧,也没有那么遗憾了。

  郁阳泽有些上不来气,死死攥紧手中的轩辕剑。

  呼延献忽然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紧张,相信千秋吧,他总有办法的。”

  郁阳泽涩着嗓子道:“可是他连剑……”

  他连剑都没有。

  一个剑修,没了剑,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呼延献用更低的声音道:“子行的云雀已经放了出去,仙盟的人若要来,最多三个时辰就到了。”

  这个小城外界守卫森严,不得进出。

  但独留他们这群“家养的蟑螂”胡乱活动,具体用意已经不重要了。

  众人离不开,只好让颜子行的机关去送信,云雀没有用一点灵力,甚至都没起飞,哼哧哼哧地靠两条小短腿走过好远的路,才终于逃出魔爪,飞到了仙盟。

  现在,距离仙盟来人,还有三个时辰。

  最多到月色高悬的时候,仙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