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狗嘴里,能吐点象牙吗?”

  仇元琛也一下子来劲了。

  “诶!那你说,你要去黄泉偷人家的至宝做什么?”

  “……哎呀,我没法说!”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郁阳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身浊气,若不是曾学过你‘数枝雪’的皮毛护住心脉,现在大概都死透了。你要救他。”

  “那他是我徒弟,我救他不应该么?”

  两人瞪着眼睛对视。

  仇元琛率先认输:“好好好,应该,应该。但是我始终认为,从你抹脖子那天开始,你就跟这世界两清了。做个逍遥散仙,不问红尘俗世,难道不好么?”

  顾千秋无声叹息,道:“我做不到。”

  两人一站一坐,在同悲盟内最绝顶的山巅,夜风呼啸,脚下是密密麻麻的树冠,随着风动,奔涌如浪。

  半晌,仇元琛才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随你吧。”

  郁阳泽一靠近孤妍的大殿,门就开了。

  但只开了条门缝。

  提前上来报信的尹旌从里面探出一个猥琐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信没有第三个人跟来,才把门又打开了一点,悄声道:“进来吧。”

  郁阳泽不明所以,两人一起进屋。

  令人不解的是,孤妍大殿中间已经站了许多女性长辈,齐刷刷地看着他。

  说起同悲盟的孤妍一脉。

  孤妍一开始也是收男弟子的,但据说——因为时间太长,所以据说得也很有限——据说是曾经孤妍先辈和同悲先辈,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展开了一段旷日持久又轰轰烈烈的恋爱。

  然后“同悲”的先辈当了回渣男,在下山历练的时候爱上个柔弱的凡间女子,反正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两人决裂了。

  孤妍先辈从此以后变成了坚定的“反对男性入侵”者,孤妍一脉从此不再要男弟子了。

  虽然后来两人都羽化了,但这条莫名其妙的规则却被传承下来了。

  孤妍一脉,至今还是很厌男的——咳咳,并且在剑术上力求压过同悲一脉,把“同悲盟”改成“孤妍盟”是她们祖传的信仰。

  “代盟主来了?”

  为首的那个女人眯着眼睛笑,倒是很柔和——如果她曾经没有把胆敢来山下求爱的男弟子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的话。

  “入得此门,便是生死不论。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郁阳泽:“?”

  郁阳泽缓缓扭头去看尹旌。

  尹旌几乎把脑袋低到胸前了,像只鹌鹑似的不敢抬头,良久才在那目光中嗫喏出蚊子般的一句:“她们……打算把严盟主……赶走。推、推你做盟主。”

  郁阳泽:“……”

  他还以为要弄死呢,结果只是赶走。

  白高兴一场了。

  逄从君脸上有些很浅的皱纹,但是并不影响她眼中盛着清明闪亮的光。

  “代盟主。你难道就不好奇,你师父故去之前,为什么把盟主之位交给‘韶光’一脉的令狐良剑,而并没有交给你这个出身惊虹山、练习‘同悲剑法’的唯一亲传吗?”

  她语气中有淡淡的蛊惑。

  但更多的,却是同仇敌忾的悲悯。

  郁阳泽静静地抬眸。他也想知道那个答案。

  究竟是觉得我难当大任?

  还是对令狐良剑旧情未了呢?

  “这些都是事实。但在令狐良剑和严之雀的‘共同努力’之下,这个‘遗言’还有后半段很少有人知道。”

  “那就是,等你登临天碑无上榜的那一天,令狐良剑就需要将盟主之位还给你。其实他才是代盟主。而你,才是名正言顺。”

  郁阳泽舔了舔嘴唇。

  原来是这样吗?

  他不想听到的两个答案都不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但随即,逄从君的语气严厉了起来:“料你也知道,我跟你师父关系不错,所以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了。所以……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没有上榜?”

  这个诘问一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郁阳泽强吗?

  他很强。

  但是,在同悲道、顾千秋的光芒之下。

  他还不够强。

  至少不能在良玉榜首的位置上“屈居”那么多年,还不能登临无上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