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来,还尚未失过手。

  然就在这个吻即将接触的瞬间,呼延献忽觉一股凉意,垂眸一看,郁阳泽的侠骨香已然逼近他的心脏。

  “仙人”立刻要逃,但郁阳泽杀意比他想象的浓烈得多,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手腕一转、改变攻势,这次成功将“仙人”穿胸而过,将他钉死在了案几上。

  鲜血溅到郁阳泽的侧脸上,尸体则仰躺在他面前,血顺着案几流下,狰狞可怖。

  郁阳泽只是垂下了眼睛。

  而幻境之外,顾千秋见呼延献心神巨震,便知有机可趁,伸手就去捞侠骨香。

  而同一瞬间,郁阳泽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握紧剑柄,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顾千秋,便重新仗剑站定,冷眼看向呼延献。

  清醒着沉沦。他尚做不到。

  呼延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痛感被从环境里带出来了一点,但更让他不接受的,是郁阳泽的行为。

  他能看出来,分明已经情|欲满身了,又为何能瞬间抽出剑来?

  顾千秋立刻一拍郁阳泽:“那边走!”

  郁阳泽深知不能过多纠缠,单手拎起顾千秋向后飞掠而去。

  顾千秋像个风筝似的挂在后面飘,扯着嗓子道:“这是二重幻境,先回那洞穴,再回真正的楼底宴会地!”

  两人一起撞向壁画,狂奔过黑暗的甬道,路过雕刻着呼延献悲哀一生的巨大石碑,最终再朝着壁画一撞!

  但同时,两人都在瞬间感觉到异样。

  仔细一看,不知如何,两人都变成了壁画上的平面图,还缩小了许多倍,周遭全是密密麻麻的舞女佛陀,各色妖异事物和法器耀眼。

  两个纸片人相视一眼,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在爆裂的追杀下,还是速速逃命。

  但佛陀舞女数量众多,他们逃跑的地方就那么大一点,很快就走到了绝境。

  而更加绝望的是,他们看见呼延献一步步走过来,最终站定在壁画墙前,像个巨人那样垂眸凝视他们。

  顾千秋喊道:“呼延宗主!你赌输了!”

  呼延献平静道:“是啊。所以他可以走,但你要留下来陪我。可以么?”

  他居然还很有礼貌地问“可以吗”!

  顾千秋:“……”

  顾千秋道:“可以。你让他先走。”

  郁阳泽心里悚然一惊,这再难以解释了。

  素不相识,这人究竟是为何?

  呼延献却一伸手,将郁阳泽从壁画中拽了出来,随手丢在一边,真的看也没看一眼。

  郁阳泽刚想拔剑搏命,就看见顾千秋悄悄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顾千秋抬着眼睛道:“呼延宗主,你不会是觉得本人貌美如花,打算以后就这么挂在墙上看吧?”

  呼延献思考了一下,但按他的龌龊思想,完全山路十八万地拐了出去:“所以……你想和我双修?”

  顾千秋:“……”

  顾千秋继续油嘴滑舌:“倒、倒也不敢想。只是,以本人这张脸,挂墙上太浪费了,你缺个端茶递水的侍从吗?”

  呼延献很疑惑:“我有侍女。”

  顾千秋理直气壮地胡言乱语:“那她们也没我好看啊。配不上你!而以您的美貌,世上想与你相配的,不超过五人。区区不才,鄙人勉强能胜任。”

  郁阳泽眼角一抽,加快速度。

  而呼延献似乎陷入了沉思,仔仔细细地端详顾千秋的脸,忽而抿唇笑了。

  他笑得时候总是很暧昧,一双情人眼有无数温柔似的,让顾千秋不得不怀疑,俞霓就是跟他学的,这是合欢宗的祖传艺能。

  不过这种温柔只是真诚的错觉,他们其实在挑剔、斟酌、打量、蔑视。

  合欢宗弟子应当入门的时候都立过志——“不会爱上任何人”。

  足以可见,那离恨楼是假的无情道,真无情道,还得看合欢宗!

  呼延献说:“你说得对。不过你这张脸,做侍从太可惜了。阴年阴月阴时的纯阴之命,留在这给我做鼎炉吧。”

  顾千秋:“……”

  顾千秋面无表情:“说得像是您不是阴年阴月阴时的纯阴之命一样,呼延宗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郁阳泽!动手!”

  话音一落,呼延献骤然回头,但已然来不及了。

  便见寒光一闪,侠骨香已直刺他的眉心一点,并且偷袭成功了。

  顿时光芒乍现,照亮整个宽阔的大殿,使人不得不闭眼,暂避其锋芒。

  “上去!苗妆还在!”郁阳泽喝到。

  不过顾千秋不需要他提醒,早都趁此机会手脚并用地顺着壁画往上游。

  而此时呼延献被制住命门,再维持不住困住顾千秋的灵力,他在最顶端的地方骤然脱困,被从壁画里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