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遵旨,谢父皇给儿臣一个查清冤屈的机会!”白潇河重重扣了个头。

  秦陌钰暗自啧了啧嘴——

  前世皇帝发现戏班子有刺客的时候,可是直接把十二皇子送入了大理寺,着人和刺客一起严刑审问。

  他对最宠爱的四儿子白潇河,果然还是留了情面。

  不过没关系,凭白潇河和郑贵妃在前朝后宫中的势力,自己本来就没指望单凭这件事就能彻底搬倒他们。

  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跟他们算账。

  “沧王,”处置完了白潇河,皇帝再次看向白沧岚,“你护驾有功,赏黄金百两。”

  “谢父皇。”白沧岚淡淡地谢恩。

  秦陌钰暗叹,皇帝对白沧岚的奖赏跟赏一个下人似的,他们父子间的心结果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但事情也算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这时太医已经赶来,他给白沧岚一番诊治后,说白沧岚肩头只是皮外伤,定时敷药并且休息些时日就能痊愈,没有大碍。皇帝便叫白沧岚回去休息,并且免了他这几日的早朝。

  于是,白沧岚自那日就开始在沧王府里养伤。

  这时秦陌钰可不能再躲了,他于情于理都该去沧王府探望一下。

第四章 回忆里的人

  “陌钰来了?”白沧岚见秦陌钰进门,笑眯眯地从床上坐起身。

  秦陌钰一见着他那笑容就觉得没啥好事,这人该不会受了伤还惦记着做那种事吧??

  “沧王殿下的伤可好些了?”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白沧岚哗啦一下脱了上衣,“你帮本王上药好吗?”

  “……”最吸引秦陌钰注意力的并不是白沧岚肩头的伤,而是他周身完美的线条和紧实的肌肉。白沧岚倒像是要诱惑他似的。

  “既然沧王殿下有命,在下自当遵从。”秦陌钰只得拿起药瓶,忍住杂念往白沧岚身上涂抹,“我来此是想问王爷一件事……当时王爷并非离皇上最近的人,为何能第一个冲到皇上面前?王爷倒像是,早知道刺客会行刺似的。”

  “那陌钰你又是不是早知道呢?”白沧岚冷不防地一个反问,“你在看戏之时,本王却在看你,发现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吕布’,而且神情似有几分紧张。”

  “……他是主角,戏又激烈,我紧张地盯着他又有什么奇怪?”秦陌钰没想到自己倒反过来被试探了,半真半假地说道,“不过,找戏班子当寿礼的确是我给潇王的提议。”

  “哦?那你不怕潇王怀疑你?”

  “他能怀疑我什么?”秦陌钰笑笑,“这戏班子是他自己找来的,又不是我向他举荐的。何况不管怎么查这刺客也与我毫无关系,并非我所安排。他若实在还要怀疑,我自有办法。”

  “那么如果,”白沧岚用深邃的眼神直直凝视着秦陌钰,“刺客被查出真的是白潇河所派,那他恐怕就完了。你会不会心疼?”

  “……什么?”秦陌钰一怔,“你莫非要设法让刺客承认他是白潇河所派?”

  说真的,秦陌钰还并没做好心理准备能那么快就让白潇河彻底完蛋。

  要说会不会心疼……

  他不能不承认,他心底有个部分的确是疼痛的。

  他心痛的是,当初一心待他的白潇河,究竟何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秦陌钰在家中虽只是个庶子,但他的母亲是父亲秦言鹏的挚爱,加之父亲怜他自幼丧母,对他非常疼爱,所以他也曾拥有过幸福的时光。

  那时的秦陌钰文武双全,既能出谋划策,又常随父亲征战沙场,人人都称赞他秦家是虎父无犬子,满门皆英豪。

  但就在秦陌钰十八岁那年,他在一次作战上不幸被敌军所俘。

  从此,秦陌钰的人生宛若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十八层地狱。

  在敌营之中,秦陌钰受尽酷刑也未吐一言。

  看着看似一个孱弱娇公子却一身傲骨的他,敌方将领拓跋洪渐渐流露出欣赏的神情,最后说了一句:“算了,把他放了。过几日正好要交换战俘,留着这种娇弱的俘虏也毫无作用。”

  然而当秦陌钰跌跌撞撞地逃回秦家军的营地,父亲秦言鹏却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没跟他们说什么吧?”

  “……我没有。”这个问题如同一鞭子抽在了秦陌钰的心上,让他的心和他遍体鳞伤的身体一齐一阵剧痛。

  秦言鹏没再多说些什么,但是从此,人人都在偷偷议论,秦陌钰究竟是不是透露了什么情报,才能被放回来?

  并且从此,秦陌钰落下一身伤病,再也无法动武,还动不动就发病卧床,只靠着各种名贵药物吊命。

  再也没人说秦陌钰是少年英雄了。

  这样的人生,令秦陌钰一度觉得生不如死,万念俱灰。

  那日,他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位子借酒浇愁。

  “你是不是疯了!”忽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一把夺过秦陌钰手中的酒杯,“你现在身体这般不好,怎能这样喝酒?”

  “那就让我早点死了吧。”秦陌钰冷笑着看向那面具男,“这与阁下何干?”

  “秦陌钰,”面具男喊出了他的名字,“你还是我一直欣赏的那个秦陌钰吗?”

  “你……认识我?”

  “当然。”面具男点了点头,“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你自幼聪慧过人,五岁能文,八岁习武,十多岁便跟随父亲征战沙场,英勇无畏,赤胆忠心……宛若是世间最完美耀眼的存在。”

  “完美耀眼?”秦陌钰的冷笑中添上了几许自嘲,“如今我已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连长枪都拿不动了,还能做什么?”

  “此言差矣,”面具男严肃地纠正他,“纵使你无法再习武,但也可以出谋划策当军师,或是当文臣,照样可以建功立业。秦公子你满腹才华,只要有一颗报国之心,又岂会没有施展之地?”

  “报国之心?”现在对方说什么秦陌钰都只想给他呛回去,“我可是个出卖情报换取自身平安的卖国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