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彬冲他温柔一笑,“你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江应南闻言霎时间更是百感交集,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俯到姜若彬的肩头轻声抽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将他安抚好之后,姜若彬终究是代替他进宫去了。

  听到这番请求的楚连墨,并没有当场做出答复。

  因为他也对这件事有些为难。

  当天晚上,他拥着睡在身侧的齐箫筠问道:“阿筠,你觉得朕应该杀文盈盈吗?”

  “这个其实我早已经为你思考过了。”齐箫筠笑了笑,“我觉得你还是留她一命吧。”

  楚连墨啧啧嘴,“朕就知道你最是善良。”

  “呵,我说要留她一命与善良无关。”

  “那是为什么?”

第五十九章 你再向他走一步,他就是你的了

  “首先,你初登帝位,已经把前太子贬为庶民了,若还要杀掉太后,难免会惹人非议。”

  齐箫筠柔声为楚连墨分析局势。

  “其次,文盈盈虽然伤害了母后……”如今楚连墨的母亲和文盈盈并称为太后,而齐箫筠已被楚连墨抬为平妻,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第称呼她为“母后”了,“但其实,她帮母后看清了父皇的为人,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得对。就算没有那件事,薄情之人也始终是薄情之人,能早些看清也是好的。”

  在得出结论后,楚连墨就以残害皇嗣的罪名,褫夺了文盈盈太后的封号,将其打入冷宫。

  这个结果虽然令楚子乾难受,但好歹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自那之后楚子乾倒也天天好好吃饭了,但除此之外依旧整天待在那儿不说不动,依旧十分颓废。

  江应南很少过去。他既不想温言细语,又觉得总是去对楚子乾冷嘲热讽也没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到底要如何解。

  而这天下午,姜若彬倒是去江府探视楚子乾。

  “你来做什么?”楚子乾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善地抬头打量着姜若彬。自从他被软禁在此,除了江应南和每天送饭的下人就没见过旁人。“来看我笑话?还是来向我耀武扬威?”

  “你这是哪里的话。”姜若彬笑了笑,坐到他对面,“我在你面前有何可炫耀的?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楚子乾简直就要怀疑他在说反话。事到如今,一无所有的自己还有什么可羡慕的?

  “说真的,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我输给了你什么。”姜若彬上下打量了因为无心打理自己已经满脸蓬乱胡子的楚子乾一番,“即使你都已经这样了,可他还是时时想着你,念着你。”

  “……你……是说阿南他……?”楚子乾已经久无波澜的心,瞬间猛烈跳动了一下。

  “我和他聊着聊着开心的事,他的笑容中却会忽然添上一丝寂寥……有时他还会说着说这话就走神……你说,他除了想着你还能是想着什么呢?

  “也许你失去了这个天下,可你还拥有他的心。我对天下毫无兴趣,在这点上,却偏偏赢不过你。”

  “……”听到这番话的楚子乾怔怔地看着姜若彬,心中一时间五味杂全。

  “楚子乾,你要知道,自始自终都是你对不起阿南,不是他对不起你。你早已失尽人心,从楚国朝臣到百姓到齐国人,没有几个是支持你的。他所谓的背叛,最多不过是加速你的灭亡罢了,你绝不能把一切都怪到他头上。”

  “我没有怪过他。”楚子乾低下头,声音有几分嘶哑地开口。

  他恨过楚连墨,恨过江震雄,甚至恨过在他和楚连墨兵戎相见时选择了两不相帮的楚文帝。但他唯独不舍得恨江应南。

  “既然没有,你现在这般对他不冷不热是什么意思?你们之间已经没有障碍了,你若再主动向他踏出一步,他就是你的了!”

  “……你……”楚子乾抬头惊诧又狐疑地看向姜若彬,“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已经认输了。”姜若彬嘴角扬起一丝异常苦涩的笑,“从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到你沦为庶民,我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始终走不到他的心里。我终于只能承认,也许你才是能给他幸福的那个人。我不想再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虽然姜若彬口口声声说他认输,但楚子乾恍然间发现,在某个方面,姜若彬是真的已经完胜他了。

  ——就是一心为江应南付出的这个方面。

  “谢谢你。”最终,楚子乾诚挚地姜若彬说了三个字。

  “不必谢我。我今天说的所有话都不是为了你。”姜若彬说完,就掉头离开了房间,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楚子乾在房中发了半晌的呆。

  终于,他下定决心般地走出了房间。

  似乎很久没见过阳光了,以至于明明并不犀利的夕阳光芒也显得刺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拿手去挡。

  但人不可能把自己藏起来一辈子。总还是要行走在阳光下的。

  “你要去哪儿?”一个江府的侍卫朝楚子乾走过去。

  “怎么?”楚子乾眉头一皱,“你家主子吩咐过不让我离开房间一步?”

  “……没有。”侍卫心中暗叹着,不愧是曾经的太子,就算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也自有一种能震慑人的气势。

  “那么,阿南在哪儿?带我去找他。”

  对于这个全新的府邸,楚子乾对一切都感到陌生。

  “呃……”侍卫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走吧。”

  于是侍卫把楚子乾领到了江应南的房门口。

  彼时江应南正在专心画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