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你都没有在好好吃饭吗？”
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人问道。
明明生死都被自己掌控在手中，但是他却是蹙着眉头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不在乎生命被自己攥在手里，却在乎这种可笑的东西。
可笑的东西吗。
这可笑的话像是一颗子弹，一颗专对他生效的氪石子弹，击碎了他勉励维持的表态，内里破碎不堪的被人瞥见。
破碎的现实将他一下拽回了十多年前，虚幻与真实再一次的交错，过去在他眼前浮现，而现实交融其中，叫他看不真切。
他幻想过如果有一天那个毫无生气的维生舱被打开，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睛再一次睁开看着他，对方会说什么？
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的所作所为，还是恨铁不成钢地冷淡对待他？
无论如何，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对方告诉他，这都不是他的错。
因为这见鬼的全是他的错。
然后那个不知道是幻境还是真实的存在问他，你没有在好好吃饭吗？
好像那些他犯下的罪责都不是他所关心的，那些因他而在痛苦之中沉浮的人都不重要了。
死去的人不重要了，疯狂的人不重要了，一切一切的外物都没有意义了。
好像只有他本身是重要的。
他只是在关心他的身体。
事实应当如此吗？
提摩西笑了起来，他忍不住这个。
他大笑起来，似乎都笑出了眼泪。
眼前之人的表情在渐渐恍惚起来的视线之中显得模糊。
眼前应当是虚幻的。
哪怕再过真切，他眼前之人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
也许是什么克隆体，也许是什么平行世界，是魔法是科技，是什么都可能。
但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
不是他所期盼的真实。
那个他认识的人嫉恶如仇，却又满怀的善意，那个人晴空般的双眸好像不管他走到哪里，都在背后凝视着他。
他不可能无视掉他的所作所为。
没有半个有良知的人可以。
他甚至不明白如今的自己为什么不在阿卡姆。
如果布鲁斯在这，那他决然没法踏出阿卡姆半步。
……布鲁斯到哪里去了？
提摩西感到眩晕。
康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提摩西又哭又笑，状态显然十分不对劲。
“……你还好吗？”
他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对方看着就不咋好。
这可怎么办呀？
康感到难办了，要不联系一下提姆吧，他现在在蝙蝠洞，把蝙蝠侠找来准没错吧。
“我让你起来了吗。”
提摩西本半低着头，此刻猛然抬头与康对视。
“……”
康举起双手。
“……好，我不打扰你思考人生，我继续装死。”
然后他一屁股坐回了地面上。
……
“见鬼，在你那个世界我比你大？”
杰森睁大双眼。
“所以你是我弟弟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眼里满是惊喜。
提姆：“……”
很显然，虽然眼前的杰森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一个年纪上差不多，但是眼前之人相较之下还是少了几分稳重。
或许死亡总是能长久的在一个人身上立下难以磨灭的痕迹的。
但无论如何，提姆都不能共情此刻杰森眼中的惊喜。
弟弟？
那有什么好的？
弟弟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像是洒在地毯上的乐高玩具，总会在你不知觉的时候狠狠让你重伤吗？
比起他世界里那个无处不在的邪恶小蟑螂达米安，眼前这个大的蝙蝠侠达米安看上去就很靠谱啊！
可以选的话谁会想要弟弟啊？
杰森略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提姆。
他没有见过这个时期的提摩西。
他所知的提摩西和提姆看上去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或者说，他从未见过经历过“那件事”之前的提摩西。
他第一次见到提摩西的时候……对方一身都是血。
或许大半都是他自己的，也有部分别人的。
他眼下青黑两颊消瘦，困惑和痛苦在那双蓝眼睛之中一闪而过，紧随而来的是难以磨灭的疯狂。
……杰森很遗憾他那时无法做到任何事情，他没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法改变已经成为定局的结果。
但看到眼前的提姆的时候，他心中的情绪很难描述。
或许是保护欲，他不想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在提摩西身上。
或许是庆幸，眼前健康又有活力的少年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提姆对杰森的话不作回应，但他总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在无端生出令人汗毛倒竖的慈爱。
为了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开——
“我所认识的达米安还没你腰高。”
提姆实事求是地说。
杰森此刻眼神显而易见地明亮了一瞬。
他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让自己显得满不在乎。
“有照片证明一下吗？”
小时候的达米安·韦恩？
杰森还从来没见过这个。
在他到达韦恩庄园的时候达米安就已经跟一个铁塔一样高了，壮实得像是一堵墙。
他几乎没办法想象达米安年幼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会像迪克一样是一只充满活力光芒四射的小鸟吗？
说不定在刺客联盟那样的地方长大反而会不善言辞？
无论是什么选项，杰森都十分好奇。
“没有。”
提姆斩钉截铁地说。
他确实有一些信息收集的癖好，甚至在自己的数据库里给小恶魔崽子建了档，草拟了不下数十个如何对付他的方案。
但是他又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数据库，怎么可能什么资料都能调出来——
至于他随身携带的数据里是否有达米安的信息这件事，提姆持保留意见，并拒绝提供。
杰森眼珠一转。
“信息互换，你的世界那边也不会有这样的蝙蝠侠吧。”
他朝着蝙蝠侠达米安的方向耸了耸肩。
达米安：“……”
你两旁若无人的我还以为你们不记得我在这里了。
提姆竟心动地犹豫了半秒。
但还未待他抉择出个什么结果，通讯器响了起来。
“提姆——”
通讯器的另外一头传来康的声音。
“我捡到了一只疯小鸟——”
“康？”提姆皱了皱眉：“汇报情况。”
“他刚刚笑得太吓人了。”
康心有余悸。
“说实话这附近就是居民区，有点扰民。”
他三两句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把他打晕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这篇番外好像拉得过长了……总之我尽量这几章结束！然后开《神速力里开餐厅》那篇wallydick的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