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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
提姆放慢了呼吸的节奏。
他试图用调整呼吸来让心率下降，减缓出血的速度。
“你反对蝙蝠侠的理念……”
他的声音几乎只剩下气音，就连自己都不太听得清，他不确定真的有人在听他说话。
“但是这就是你想做的吗……”
你是要不顾一切地践踏在蝙蝠侠所认定的道路上，还是你想证明，你的所作所为才是正确的？
杀了我，那我的鲜血将铺洒在你前进的路上，无论它是荆棘遍布还是康庄大道，你的所作所为就是我的墓志铭，我的生命会刻在上面，成为你永生永世不能摆脱的梦魇。
你到底想要什么，反叛蝙蝠侠是你从今往后的终身目标，还是你准备做得更好？
杰森，回答我。
如果当年爆炸之中的罗宾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死去，但是今天如果提姆心跳因为第二任罗宾的手而停止，那一刻他才会是死去了。
提姆发出的最后一个词几乎已经没有声了。
失血很显然已经让他眼前发黑，他的意识在空虚之中飘荡，几乎随时会消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者连几秒钟也没有，此刻的他已然无法再出分辨时间的流逝与否。
他感到有人扯开了他的手，在处理他的伤口。
提姆挣扎着看去，就看到一片猩红色。
杰森带着他的头罩，全包式的头罩遮住了他所有的面部表情，他去而复返，踩在血泊之中，蹲下来处理提姆身上最为严重的伤口。
“……你为什么……”
提姆嘶哑着，他觉得他自己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杰森动作粗暴地给提姆止血。
接着他从腰上的万能腰带里摸出了一支肾上腺素，没什么技巧地直接扎进了提姆的皮肤上进行注射。
“罗宾鸟死过一只就够了。”
……
莱斯利·汤普金斯。
哥谭一家私人诊所的经营者，也是主治医师。
今天本是平安夜，但是当她打开电视看到电视上的新闻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不会是平安的一夜。
当一切她的诊所还十分平静的时候，她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手术了。
作为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的私人医生，她对这件事情有非常高的觉悟。
她看着布鲁斯从一个孩子开始，在逆境之中成长到现在这样，再看着他的孩子每日在风雨之中战斗。
医院会暴露蝙蝠侠的身份，所以她几乎是全天候的待命，为了在和死神赛跑的情况下抢救回这些对她而言尚为年轻的鲜活生命。
虽然她已然做好了准备，但是当她的诊所窗户被莫名其妙地拆开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跳。
窗户不是被打开了，是直接整个被拆下来了。
一个她觉得有些陌生的少年钻了进来。
莱斯利一惊。
“以免你不知道，那边有门的。”
“我没找到——”
那个有些陌生的少年慌乱地说。
“你快看看罗宾！”
这个时候，莱斯利注意到，他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身眼熟的制服，但是他的脸色却是不眼熟的苍白。
罗宾已经陷入失血性休克了。
一针肾上腺素没能让他撑得太久。
莱斯利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边，带他过来——”
她快步跑向手术室。
“蝙蝠侠呢——！？”
罗宾伤成这个样子，蝙蝠侠在哪？
莱斯利口上问着，但是手下动作速度半分不减，她飞快地将准备好的医疗推车拉过来。
哥谭的义警基本上在她这都有储血的习惯，所以暂且不需要担心没有输血的来源。
“不知道！”
那个抱着罗宾的少年英雄回答，他根本没有时间在意那个问题。
他小心地将罗宾放置在手术床上，想要给医生留下一个安稳的手术环境。
但是他没能走开，昏迷过去的罗宾还拽着他的衣角。
……
提姆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德雷克庄园了。
那个地方常年有雇佣人去打扫，韦恩庄园距离那也并不遥远，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次踏入过其中。
此刻他身周浓雾弥漫，时光似乎在他身上渐渐抽离。
他站在室内，从窗子里看出去，看得见德雷克庄园庭院之中的花草，精致的花朵在夜晚的静谧之中安静地绽放着。
虽然杰森似乎并不知道，但是他实际上是见过提姆的。
不像是最有可能的、夜晚还在外边抱着相机游荡的有钱人家小少爷遇上了夜巡的罗宾，再上演一份英雄与受害者的故事，或许可能还有那么几个背景板一般的哥谭标配小混混，再不长眼地被罗宾教训，然后他就可以在战斗过程之中站在一边看着年前的鸟儿在战斗之中的身姿。
不是那样的。
提姆向来是一个很主动的人。
或许作为粉丝，如此主动地上前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故事，但是他那个时候才十岁出头，正是为了心爱的英雄热血沸腾的时候。
不过实际上他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比起他每天夜里抱着那台用零用钱买的沉重的高档相机尾随着黑暗骑士在建筑群之中奔跑这件事来说，那一件事情有一些过于的正常了。
十岁的他穿得奇奇怪怪的去韦恩庄园敲门。
对，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那是万圣夜。
脑海之中泛起的回忆是那样模糊。
空气是冰冷的，触感是虚无的，像是一切只是他记忆之中的一场幻觉。
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吗。
他不知道。
药物的作用让他的意识似在空旷的海洋之中沉浮，凌乱的记忆拼凑的回忆在他的世界上演。
他穿着从商店打折货架淘来的万圣节cos服，为了显得比较随意而毫无计划,再加上遮住脸和一定程度上的伪装。他甚至一反常态地开始社交，加入了附近一帮附近小孩的要糖队伍，并怂恿他们去敲韦恩庄园的大门。
事实证明，如果提姆·德雷克真的想要进行社交，那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这群由附近有钱人家小孩、他们的同学和朋友，他们的代步工具，以及远远坠在后边的，他们父母或为他们准备的保镖组成的万圣节队伍很愉快的接受了提姆的加入。
虽然其间发生了一点微小的不愉快，有两个打扮做罗宾的男孩吵了起来，拉慢了行动速度。
但是提姆很快用一个“蝙蝠侠有很多很多罗宾，他训练了一个连队的小孩给他当罗宾”这样一个临时编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由他来说变得十分可信的故事说服了那个两个男孩，他们可以组成罗宾小分队。
介于富人区的“地广人稀”，可以要糖的选择实际上并不是很多，去敲韦恩庄园大门并不是一件多难决定的事情。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韦恩庄园向来不是那么热衷于万圣节，他们不可能见得到布鲁斯·韦恩。
庄园历年来都是在门口摆上万圣节的装饰，然后再在准备好的长桌上摆满糖果供人自取。
再加上庄园中还有规模不小的花园，如果主人家没有出来参与万圣节活动的意思的话，光是站在门口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但是提姆的所作所为不是毫无道理的。
他们在提姆不着痕迹微妙管理的时间下，在庄园的围墙边撞上了一个正在翻墙的男孩。
“韦恩庄园要进小偷了！”
有人惊呼。
“快去找人！”
有人慌乱。
提姆阻止了他们。
“他是从里边出来的，他也没背包，肯定不是小偷。”
杰森跳到地上，冷着脸看了这一群打扮得像是妖魔鬼怪一样的小孩——甚至还有两个装扮成罗宾的。
他们的制服糟透了。他想。
他昨天夜里因为手段激烈，在暴揍了几个犯罪分子的同时收到了蝙蝠侠的否定。
蝙蝠侠暂时没收了他的罗宾制服并对他禁足——这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
他轻车熟路，他不需要制服。
他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熟练地翻墙出门。
——而小跟踪狂提摩西·德雷克对此显然过于的了解了。
杰森站在墙根下，他沉默了一会，什么也不打算说。
而当他正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那其中一个小孩跑到了他的跟前。
提姆跑上去，他仰着头看着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孩。
“你好呀，要来和我们一起去要糖吗？”
“他都没有装扮！”
在他身后，有人迅速地否决。
提姆回头辩护。
“他的‘万圣夜离家出走装’不是很还原吗？”
杰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因为翻墙还沾着不少灰尘的红色旧连帽衫，那是迪克的二手衣服，已经有些年代感了。
迪克向来喜欢鲜艳的颜色，留下来了一大堆色彩缤纷的衣服，而他只喜欢挑黑白红的来穿。
“他没有糖果袋！”
有人指出：“这样装不了糖果！”
提姆动作麻利地将自己手上的双层南瓜糖果袋直接拆开——猜猜他为什么要带双层的？
他将黑色内胆袋子里的糖果倒了一大半倒外层的南瓜袋子里，里面不全是这一路来要到的糖果，还有不少他离家时直接从家里带出来的准备好的糖果。
有巧克力夹心的威化、各式的水果软糖、太妃糖、果仁糖，他不知道罗宾会喜欢什么样的糖果，他什么都买了。
提姆直接将那个南瓜糖果袋赛进了杰森的手中，并宣布：“他现在有了！”
杰森唐突被塞了一袋子糖果，有些懵。
作为一个在犯罪巷长大的孩子，万圣节的意义对他而言就是可以偷到更多的糖果。
因为他没有额外的钱去买万圣节的装扮，也不乐意与人合作，所以他从未加入过要糖的队伍。
或许再小一点，在他原生家庭还没有那么糟糕的时候有过要糖的机会，但是哥谭穷人区的治安根本不能让家长们放心允许太小的孩子们离家出门要糖。
而在被布鲁斯·韦恩收养之后，他夜晚作为罗宾打击罪犯，也不再需求糖果那能为身体提供的一点能量了。
再加上……他也不喜欢万圣节。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在万圣节获得那么多的糖果。
提姆将糖果塞进了杰森手里，然后扬起了一个笑容。
蝙蝠侠可不像是喜欢过万圣节的样子。
他是来邀请罗宾一起过万圣节的。
而他会得偿所愿。
回忆与迷雾交织在一起，混沌让一切无比虚幻，谁也分不清这样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
毕竟这样的事情逻辑漏洞似乎太多，或许一切只是浑浑噩噩之中的梦境，也或许只是记忆碎片的拼凑。
医用药物的作用让提姆的意识渐渐溃散，梦境陷入层层黑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