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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
钢铁侠的声音透过面甲传递出来，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不然你不会想看到我动手的。”
空旷的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人，正午的太阳照耀着这里，天空中的云朵缓慢而悠扬地飘动。
他们在天台上对峙着，像是什么英雄爆米花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钢铁侠的威胁很凌厉，穿着装甲的他就是一个移动军火库，只身就能歼灭一整只军队。
但是康完全不怕他。
就不说现在他们正处在纽约曼哈顿，这个每平方米都能挤下十几个人的繁华中心，钢铁侠的装备在怎么强大他又能动用多少东西。再加上纽约英雄哪有什么氪石储备的习惯，又不是人人都是蝙蝠侠，那个一己之力将哥谭人均手持氪石含量拉高的存在。
单说态度上，钢铁侠的心跳听上去非常平稳，也没有那么真情实意地在恐吓他，康就更不怕了。
康靠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
他其实不太习惯双脚着地地站着，所以他单手一撑，坐到了天台栏杆上，一副耍赖的样子晃着腿。
“你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我到底想不想看你动手？”
他虽然并没有秘密身份这种东西，但实际上他不太确定蜘蛛侠与钢铁侠的关系。
蜘蛛侠从没说过这个。
所以康也不好说是否应该用自己的方法解释，不确定蜘蛛侠想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自己合作，他自己倒是不介意，但是他还是倾向于尊重小蜘蛛自己的想法的。
钢铁侠被他一句话噎着了，脸色不善。
就在此刻，一簇蛛丝粘上了康手边的栏杆。
下一秒蜘蛛侠飞身而上，落在了天台上，轻巧地站在天台栏杆上，蹲在了康的边上。
给康用的只是他的备用制服，他自己的制服还是随身带着以防出现什么紧急事件发生的。
“嘿，我没错过什么吧？”
蜘蛛侠用着他标志性的姿势蹲在栏杆上，抬手打招呼。
“你们两没打起来吧？”
“我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康歪头。
“不知道？怕是要有什么误会之类的……”
蜘蛛侠说道。
“小蜘蛛，”钢铁侠显然看出了现在这位才是真正的蜘蛛侠，彼得·帕克。
他开口：“我们需要谈谈这件事。”
“呃……”蜘蛛侠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的心虚，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又理直气壮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吧？只不过是找人帮我代班了而已……”
“你让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超能力者用着你的身份和装备在纽约市中心战斗？”
“陌生超能力者——？”康感到被冒犯：“我和他是朋友好吗！”
说实话他现在其实没什么朋友，不想就这样被在别人口中剔除掉。
“是啊，斯塔克先生，别太激动，”蜘蛛侠也说道：“我们是朋友。”
托尼嗤笑一声，这个年纪的小孩真能说出自己了解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吗？况且对方看上去并不知道蜘蛛侠的真实身份，那说明彼得本身对于他也是有所保留的。
“那你们认识多久？两天还是三天？他说什么你都信？”
然后他又看向康：“你在神盾局登记过吗？未登记的超英在纽约活动是不受条例保护的，所有行为都可以被指控并被列为犯罪，”
康瞪大了眼睛。
他真不知道这种事情。
他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登记过。
但是钢铁侠轻蔑地将他指控为罪犯的态度让他生气。
他一言不发地跳下栏杆，绕过钢铁侠就要走。
“你打算去哪？”
钢铁侠准备拦住他。
莫不是要逃跑？
“换衣服！”
康没好气地说。
“我又不能穿着蜘蛛侠的衣服揍你一拳。”
不小心被人看到又或是被什么媒体之类的拍下来就不好了，会给蜘蛛侠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下钢铁侠倒是没拦住他了。
“星期五，”他在装甲内对着自己的AI吩咐到：“盯着他。”别让他跑了。
康的速度很快。
他虽然没有速跑者那种程度的超级速度，但是对比普通人，也是很显然地拥有超能力的速度。
当他再出来天台的时候，钢铁侠正在和蜘蛛侠说话，蜘蛛侠几乎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似乎开始有了情绪。
康穿回了超级小子制服，在餐厅的前台摸走了一个塑料袋，把蜘蛛侠的制服装了起来。
当他回到天台的时候，脸色还不是很好。
钢铁侠听到动静回头的时候楞了一瞬间。
说实话他其实没有想到对方是一个和彼得同样年纪的的小孩。
他只是担心社会经验不足的彼得会被有心之人蒙骗。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纽约市里的人不少也都认为蜘蛛侠是一个成年英雄，而这个孩子和蜘蛛侠的身形其实比较相似。
全包式的制服和超英们优秀的身材，很难让人看出面罩之下那个人的具体年纪。
黑色微卷的头发，灰色的眼睛，看上去也就是高中生的岁数。
康先是无视了钢铁侠，他走到蜘蛛侠身边，举了举手中的袋子。
“蛛丝发射器好像坏掉了，时灵时不灵的。”
“没关系，”蜘蛛侠宽慰他：“反正是我自己做的，我很快就能修好。”
他主动接走了康手上装着他备用制服的袋子。
正好明天星期天洗衣日，一块都丢洗衣机里洗了。
反之康则是完全没有想到洗衣服这个概念，他从没干过这事，多的是人负责。
蜘蛛侠掏出了那个蛛丝发射器看了一眼。
不太灵光的发射器扑梭梭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蛛丝出来。
蜘蛛侠咧了咧嘴又将它扔回了袋子里。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钢铁侠忽然说。
“这没让这件事好多少——你为莱克斯·卢瑟做事，对不对？”
“所以？”
康双手抱胸，没露出什么好脸色。
“我就是罪犯了？”
他还是对钢铁侠之前的用词耿耿于怀。
这个词几乎是在他雷区蹦迪。
“LexCorp那么多员工你要不要一个一个抓过去？”
“听着，小孩，”托尼在意识到对面的人年纪之后态度软化了下来，但是他自持成年人的身份，需要正确的引导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不能让年纪轻轻又前途无限的孩子误入歧途。
“莱克斯·卢瑟不是什么好人，他做了很多违反仁义道德和法律的事情，他现在依旧那么风光只是没人抓住他的把柄。”
托尼说出事实。
“他是个真正的罪犯，早该进监狱了。”
“如果你能理解这一点，就不该为他工作。”
康知道他没有撒谎。
不需要听他的心跳节奏就能知道。
之前夜翼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告诉他这个？
要是换做再早一段时间之前，或许他还会反驳。
但是现在他没法反驳，他不知道能反驳什么。
他们说的是真的。
莱克斯·卢瑟的所做作为是邪恶的，是不正确的。
那……
这让他是什么？
因为超人带给他的基因，他获得了氪星生命的力量，他是超级小子，是康-艾尔，是流着超人血脉的年轻英雄。
那半身莱克斯·卢瑟的血脉又让他成为了什么？
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又一遍遍被提起。
他曾经看不到莱克斯身上“邪恶”的一面。
夜翼提醒了他。
落入另一个平行世界之中亲眼见证了莱克斯作恶。
见证了超人的陨落。
他想把两个世界的莱克斯在他内心之中区分开来。
他们不应该是一样的。
那个莱克斯的所作所为不应该和这个莱克斯画上等号。
那个世界的莱克斯作恶多端，也如常所愿的入狱，正如恶有恶报的说法。
但是这个世界的莱克斯，他从未见到他邪恶的一面，甚至莱克斯还在竞选美国总统。
如果极恶之人都能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那又有什么是正确的呢？
钢铁侠也提醒了他。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告知他。
超人的陨落是莱克斯·卢瑟一手策划的阴谋，他还有更加邪恶的过往，更加毫无底线的行为。
平行世界里的莱克斯·卢瑟入狱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而他所知的莱克斯清清白白地站在那里。
法律没有惩罚他，这世界上那么多有名有姓的超级英雄也拿他没有办法。
如果他真的那么坏，为什么能逃离这一切的惩罚呢？
而换句话来说，哪怕康他决然地离开了所谓的“邪恶”，那同样身负“邪恶”的他本身，又真的能被所谓“正义”接受吗？
对于这样的一切，康很迷茫。
他了解莱克斯本性恶劣的个性。
他明白莱克斯那完全已经过界了的控制欲。
他知道莱克斯想要操纵他的想法。
他从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但他同样知道在战斗之后莱克斯会给予他的夸奖。
偶尔会摸摸他的头，流露出平时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的样子，带着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柔和。
莱克斯和他说。
他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不一样的。
哪怕说的时候，他似乎并不情愿，带着嫌弃，强调那些被花掉的金钱。
但是他的心跳很平稳。
康知道莱克斯撒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是没见过，他分得出来。
他能看得出在哪乌云密布般厚重的算计与阴谋之后那几乎微不足道的真实。
这是他所能有的，最接近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