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春日囚徒>第62章 62

  【二哥】

  过去市面上流通的性别分化剂,大多徒有个虚名,至多使人体内的激素水平趋近于某一性别,并不能做到真正地分化腺体。而近期某研究院新推出的bow是仅针对beta的分化剂,能更安全有效的促使腺体第二次发育,并大大改善孕囊的孕育环境,但价格昂贵,几颗药的价格不亚于一场腺体移植手术。

  直到孟厘春提起这款分化剂,艾佛浓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秘密败露了。他无暇思考又是谁出卖了他,孟厘春认真的语气让他感到不安。

  “我对爱情唯一的期待就是真诚。我刚给过你机会,你本可以告诉我实情。”孟厘春在急急的晚风中拨开凌乱的额发,今日暮色很浓,晚霞满天,落日在厚重的云层后迸射出最后的光束,“我是beta,天生如此,注定无法像omega一样与你产生更多的联结,但我对我的性别没有任何遗憾,那么你呢?”

  艾佛浓紧绷着脸,嘴唇动了动,他在孟厘春严肃的神情下无话可说。

  “即使你有,也不该想着如何改变我,尤其用这种偷偷摸摸,违背我意愿的方式。”

  艾佛浓还未开口眼圈就红了,用力摇头,浑圆的泪珠被甩落。

  面对他的眼泪,好像心软已成习惯,孟厘春轻声叹气,“我还能相信你的眼泪吗?”他在对方受伤的眼神中转身望向夕阳,神色平淡,“你这样做,和许绍引有什么区别?”

  “你拿我和他比。”艾佛浓不可置信,脸上刚收起哭样,下一秒又露出伤心。

  “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不是的……”艾佛浓低下头小声反驳,可任由脸慢慢憋红也解释不出更多。他就是做错了,就是动了跟许绍引一样的心思,无可辩驳。

  自从上回孟厘春执意拿掉孩子,艾佛浓就发现他是不可把控的。爱情和眼泪均无法凌驾于孟厘春的自我之上,更别说打动他、动摇他的决定。所以当发现自己拿不出任何东西去牵绊住对方时,艾佛浓陷入了“随时会失去孟厘春”的恐慌,他甚至开始理解许绍引想要囚禁孟厘春的想法。

  如果爱没了,他要拿什么留住孟厘春?除了关起来,能想到的就只有标记,他至今怀念上一回发情期时孟厘春对他的依赖,但那一次因为对方生育囊的缺陷,导致体内成结失败,永久标记也就差一步,他最终没能真正得到孟厘春。

  艾佛浓想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孟厘春的体质,这是个疯狂的想法,但这个想法一经形成,就时刻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如果成功了,哪怕未来爱情在他们之间消失,起码还有标记能做牵连。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怜惜那个孩子,但你向往的那种传统家庭模式,三口、四口之家,我这辈子可能都给不了你。”孟厘春说。

  艾佛浓眼睛一酸,想到孟厘春先前的话又硬生生憋回眼泪,以往他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孟厘春早过来抱他了,“你以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孩子?”

  孟厘春摇头,他其实心里清楚,艾佛浓对于传统家庭模式的渴望,源于童年经历的凉薄的亲情关系以及遭受到的心理创伤,他渴望建立新的家庭弥补幼时的遗憾,补缺丢失掉的人生拼图。

  孟厘春也有过不如意的经历,可他觉得人生既然重来不了,那对于已成既定的过去,又何必总想着缝缝补补,尽量把目光和精力放在可以改变和把控的未来之上。

  但他不能说艾佛浓的想法就是错的,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观念,所以选择也不同。这也是他选择分手的原因之一——无法磨合的思想观念。他难道要艾佛浓为了自己放弃一直以来的追求,难道他要为了艾佛浓改变自己的性别和人生规划?说到底,爱情没有那么伟大,能磨合这样大的矛盾。就此放手,对彼此都好。

  “我不要。”艾佛浓忍着没落泪,但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你这样果断地跟我说分手,我受不了,我有错我会改!但你不能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每往前走一步,孟厘春就后退一步,怎么也靠近不了。他感觉焦躁,像小时候每一次被人嫌恶地推开一样惶惶不安,他讨厌被排挤,讨厌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孤独总会被放大,显得他很可怜。

  “小A,除开欺骗,我们之间更深层次的问题难道你没看到吗?”

  “更深层次的问题,无非是我想永永远远占有你,但你不肯。”

  “恐怕没有谁会愿意被另一个人彻底占有,以失去自我的方式。”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要跟我分手?”艾佛浓急步上前紧紧握住孟厘春的手腕,风吹淡了天边的落日余晖,大片浓郁的橘红色只剩淡淡的、水彩一般的粉。

  “你不担心走不掉吗?”艾佛浓嘴角扯了个笑,是那样病态和偏执。

  孟厘春好似料到了,心情沉重地闭上眼睛摇头。

  “他不会走不掉。”

  一道低沉的男声由远及近,艾佛浓警惕来人,把孟厘春拉到身后,“二哥。”

  他口中的二哥是个身材高大的alpha,白衣西裤,西装挽在手上,相貌与艾佛浓相似,面容却更加冷酷。

  许多年前,孟厘春带着艾佛浓回玛赛家认亲,见到的第一个家族成员就是二哥特洛伊,他与孟厘春由许绍引牵头认识,算不上多好的朋友,见面点个头的关系罢了。

  “你来做什么?”

  “啪!”一个巴掌落在艾佛浓脸上,打得他愣住了。

  打完特洛伊手也有点麻,他下巴微扬,姿态傲慢,“妈妈让我恭喜你,这么多年终于和麦卡分出胜负,但也别忘记,挪约人最重视血缘和家族,不要做得太过火。”

  艾佛浓拳头紧握、牙齿咬紧,巨大的愤怒和不甘笼罩着他,哪怕这段时间以飞速成长为人们口中的A先生,但在真正的强权面前,他仍可以被肆意羞辱。

  孟厘春不知何时挣开他的手,站到特洛伊身边,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刺痛了艾佛浓,原来他真的不担心走不掉,早就想好了特洛伊这条后路。

  特洛伊这次来挪约是要代替玛姬夫人敲打艾佛浓,顺便探望躺在医院的废物弟弟,因此白天正好与孟厘春相遇。

  两人离开时,艾佛浓低头一声不吭,但其实余光里全是孟厘春的身影,期盼着他什么时候能回一次头。正是这时,他回想起母亲的话——

  “没人会爱撒谎精。”他心底一片悲凉,真是一语成谶。

  艾佛浓渐渐呼吸急促,喘不上气,心悸并伴随四肢发麻,是过呼吸的症状。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回是得知营救计划失败,孟厘春差点溺死。

  孟厘春走出很远回头,看到艾佛浓揪着心口的衣服蹲在地上,不自觉慢下了脚步,一旁的特洛伊寻着他目光看去,冷冷评价:“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