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春日囚徒>第55章 55

  【戒指】

  第二日手术是孟厘春自己去的,他整整一晚上没联系上艾佛浓,第二日也不见踪影,正担忧的时候玛姬夫人主动联系了他。

  “臭小子的手机在我这,你别一个劲打了。”

  “他和他兄弟被我一块弄监狱去了。”

  夫人语出惊人,把孟厘春吓了一跳。

  艾佛浓昨晚从乔满玉那离开,接到舅妈的电话,她留下一通遗言般的真挚道谢后,紧接着再也联系不上。经过好一番寻找,才在一栋烂尾楼里发现她割腕自杀,送到医院抢救回来后,玛姬夫人终于松口说会帮帮朗费罗。

  朗费罗目前面临的困境除了人丁骤减,还有就是先前签订的一笔合同因被人设计交不出货,面临着巨额赔偿的问题。舅妈名叫希伯来,她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找玛姬夫人借钱,如果夫人愿意回去主持大局就再好不过。但夫人拒绝了,还让她吃了数次闭门羹,不过压垮希伯来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玛赛家一名小辈的当面调侃——

  “晚上妈妈投资建成的乐园有烟火秀,您要不要一起来看,当然规模肯定比不上您儿子、女儿那晚的那场。”出言不逊的年轻人甚至还做了个放烟花的手势。

  这让本就正苦苦忍受丧子、丧女之痛的希伯来愈加痛苦,一时想不开有了轻生的念头。了解到舅妈自杀前因后果的艾佛浓,跟哥哥打了一架,他本来不是冲动的人,但昨晚的他情绪敏感,一点就炸,拳头挥得又蛮又狠,好像急需要找一个口子发泄。

  玛姬夫人嫌两个儿子吵,报警让警察能关多久关多久,这就导致艾佛浓错过了第二天孟厘春的手术。

  下午手术结束,孟厘春在医院休息一会叫车回家。艾佛浓是当天深夜回来的,他人憔悴,胡子拉碴,漂亮的栗色卷发好像也失去了生命力,他以为孟厘春睡着了,坐在床沿悄悄摸他小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累不累?”

  孟厘春突然出声让艾佛浓心一紧,立刻收回手,他滑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低着头抠上面的流苏,“你还没睡啊……”

  “下午睡过了,这会有点睡不着。”孟厘春撑起身体亲亲他头发,“冰箱里给你留了饭菜,热一热去吃吧。”

  “吃不下。”

  艾佛浓的消沉让孟厘春担心,会不会是昨晚打架哪打坏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孟厘春想去开灯,却被艾佛浓阻止,“就这样说话。”他怕控制不好表情,袒露内心的最深处,“阿厘,我有事跟你说。”

  “好。”于是孟厘春披了条软和的毛毯,跟艾佛浓一块坐到地下,肩膀依偎着肩膀。

  “我打算休学去挪约发展,妈妈也同意了。”朗费罗家族就在拉伊美洲的诺月,他此行是要代替玛姬夫人去拯救摇摇欲坠的朗费罗。

  “休学去挪约?”孟厘春惊讶,“这太危险了不行,你还那么小。”

  艾佛浓烦躁地打断他并强调:“不要再说我小,我已经成年了!”

  孟厘春没再说话,掌心贴着他的手臂轻轻安抚。

  “妈妈已经答应出钱帮朗费罗度过难关,但也有前提,无论公司还是组织都要安排进玛赛家族的人。”

  玛姬夫人当时问一众孩子,谁愿意去挪约收拾这个烂摊子,除了艾佛浓在沉思,其他几个都表达了各种各样的顾虑,反正谁也不愿意离开国内的舒适圈。

  “我一定要去,在家我是最小的一个,不管是资源还是其他,最后落到我手里的,一定是哥哥姐姐们先挑过的。在这里,我还要过很久才能出头。”

  孟厘春语重心长安慰:“没人要你现在就出头,你还是个学生,好好上学才是正事。”

  艾佛浓不理会他的劝慰,“但是去了挪约就不一样,我一出现就会成为朗费罗的救世主,那里有的是机会给我磨练。你不要担心,妈妈派了好几个骨干跟我一起去,我会努力学着管理组织和公司。等他日再回到这里,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大,成为你最坚实的依靠。”

  孟厘春极不赞同他的想法,“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我并不需要你立刻变得强大,再说你是我的恋人,不必非得成为我的靠山。而且那太危险了!现在还没查出是谁在朗费罗的家族聚会上安放炸弹,你怎么知道你去了之后不会被针对。”朗费罗家族是做黑手党起家的,对立面的敌人实在太多,公司里还有一些业务至今上不得台面,孟厘春怎么放心艾佛浓身处险境。

  “不破不立,我只想快点成长起来。”

  “你太着急了。”

  艾佛浓苦笑,“那能怎么办?不快点长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抛弃。”他怅然,说话不自觉透露酸楚的语气。

  孟厘春哑言,默默走开去床头柜的另一边拿东西,艾佛浓屈起膝,抱住自己的手臂沉默着把脸埋进去。

  “好吧,我改主意了。”孟厘春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坐回原位,他单膝跪在艾佛浓身前,缓缓打开掌心红色丝绒盒的盖子。

  “这是......”艾佛浓愣愣地看着那枚闪烁微光的戒指,呼吸沉重又急促,原本躁闷的心情渐渐变得紧张,眼眶也因为期待而发热发胀。

  “我们结婚好不好。”

  饶是模模糊糊猜到了,可一听到“结婚”两字,艾佛浓还是浑身一怔。

  “你愿意吗?”孟厘春再次询问。

  “我.......”艾佛浓把戒指拿过来自己戴上,眼睛里很快浮起水光,成为这黑暗里比钻石还要明亮的存在。

  孟厘春吻了他的额头,“我从未这样冲动过,但偶尔有一次感觉也不赖,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明天......我要出发去挪约。”艾佛浓咽下哽咽与孟厘春对视,感动与不舍在眼底堆聚,他握紧拳头,坚定着某种决心,“阿厘,等我回来。”

  “你还是要去?”

  “要去。”

  “如果我明确表示不希望你去呢?”

  艾佛浓别开脸回说:“你有你的事业规划,我也有,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熟悉的话语,让孟厘春发楞,片刻后他道:“你在怪我为了事业前途打掉孩子吗?”

  “我永远不会责怪你,怪只怪我自己太年轻太不成熟。”

  “人其实不必时时追求强大完美,我希望你能轻松快乐地生活,一辈子保持现状也没关系。”

  艾佛浓仰头眨掉眼泪,笑了一声,“真的没关系吗阿厘,你比我还想当然啊。我现在年轻,连不懂事都可以算作张扬有个性,等再大点呢,要是仍旧一事无成,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溺爱我吗?”

  “但你真的不用急着长大,你现在的年纪正是该享受的时候,等到了该磨练再去磨练也不迟。”孟厘春握紧了他的手,想让他感觉到力量。

  艾佛浓摇头不语,他起身开灯,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后面两人都没再说话。

  孟厘春去外面热了饭菜,顺便取来医药箱想给艾佛浓脸上擦药,昨天那一架打得还挺狠。

  “不用了,我想先洗澡,你也早点睡。”艾佛浓拿了衣服就进洗手间,等热水冲刷过疲惫的身体,浑浊一片的脑袋终于清明起来,这时他才想起刚忘问了孟厘春——手术疼不疼、做完身体有没有不适的地方、方才陪着他在又冷又硬的地上坐了那么久是否有不舒服的感觉?

  他关掉淋浴想出去,却敏锐听到洗手间外关灯的声音,孟厘春睡了。他低头吻住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颗因即将面对未知而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