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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鱼派师徒四人带吉祥物重聚之后,岛上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微妙。

  小岛上的人都知道重溟叛出师门的事情,做好了会看到相当混乱的场面的准备,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第一天,掌门大人与重溟在海岸边交手,激浪阵阵,附近围观者被卷进其中,被落下的浪打中,疼得嗷嗷叫。

  其余人在高处排排坐,表情茫然。

  第三天,晓轻舟和重溟在赌坊边交手,将岛上仅有的能够抚慰小老头手下受伤心灵的赌坊毁了大半。

  小老头的手下们心痛如绞,敢怒不敢言。往赌坊里放了钱的庄家垂首顿足:“我的钱啊!”

  第五天,和晓轻舟交手后带伤的重溟在岛上寻找掌门的踪迹,苦寻无果。

  第六日重溟终于在小老头的阁楼里找到了掌门。

  于是阁楼遭殃了。

  小老头在阁楼下的树荫里望着从上空落下的破木杆杆,表情空洞。

  哀莫大于心死,可能就是他那种表情了。

  事不过三,陆小凤觉得他们得做些什么?

  司空摘星道:“这小岛又不是咱们的财物,原本的主人都没有说什么,咱们管他做什么呢?”

  王怜花的想法和司空摘星很相似,笑着说:“我还嫌看得不过瘾呢,你可不要做多余的事。”

  玉天宝则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几l个打起来,那可是天崩地裂,风云色变……”

  他说得夸张,王怜花朝他玉天宝投去一个无语中带着嫌弃的眼神。

  总是安静又沉默的一点红则说道:“也许这就是咸鱼派的日常。”

  乌渡在这几l次事件里存在感不低,但他的同门这次都下了狠心,谁也没有理会他,更没有误伤他。

  一点红觉得这样很不错。

  陆小凤沉默。

  什么门派的日常会是这样子的?

  说起来重溟也是奇怪,明知不敌掌门却偏偏非得与掌门交手。

  这时,晓轻舟慢悠悠地经过,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加入进来,给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越没有什么越想要什么,他实力不如我与师兄,和掌门交手当然是为了学到武艺,发现不足之处。”

  说白了还是希望掌门能注意到他。

  几l人默然无声,王怜花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至今为止,他还没有见到重溟那半张银面具下的面容,但自己过去曾见过重溟确凿无疑。

  王怜花看重溟像在看镜子,重溟希望掌门承认他、夸奖他,而王怜花一样希望母亲能多看看自己。

  所以这样的相似性莫名令人不快。

  见晓轻舟心情不错的样子,司空摘星好奇地道:“说起来一直没问你,你前两日为什么会同你师兄打起来?”

  晓轻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原因,看他那副模样不顺眼。”

  这样的回答很符合晓轻舟的性格,却也很不讲道理。

  司空摘星想起重溟的伤,道:“总觉得到你比你师傅下手还要重。”

  晓轻舟竟然笑得有点开心,道:“切磋而已。我若是不下重手,他怎么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呢?”

  虽然是咸鱼派内的小师弟,却又是实力最强的弟子,肯定有这么说的资本。

  但怎么想还是觉得非常非常奇怪,咸鱼派内是压根没有秩序可言么?

  身为咸鱼派的小师弟,但晓轻舟对咸鱼派的事情堪称漠不关心。不管是重溟找掌门还是重溟挨掌门打,甚至是掌门的身份,暴露他都没有反应。

  陆小凤明白晓轻舟不会听自己的话,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他不想看到这些无谓的争斗持续下去,便问了一下晓轻舟有什么办法解决一下目前的状况。

  晓轻舟想了想,道:“把掌门杀了。”

  几l人:“咦……?”

  晓轻舟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把让自己纠结痛苦的根源毁掉就不会痛苦了,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你能杀得了他吗?”

  王怜花问。

  “我是他的弟子,所有的知识技巧都来源于他,当然杀不了。”

  晓轻舟的回答很坦率。

  “……”

  所以这不是废话嘛!

  因为晓轻舟这个很简单的回答,陆小凤不敢再继续请教他的意见,生怕晓轻舟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乌渡也别问了,那家伙假如真的有办法,恐怕早就自己动手了。”

  王怜花的语气仿佛事不关己,但话语中潜藏的关心让陆小凤不禁微微一笑。

  尽管还不知道这位小王公子的名字,但估计就是雇乌渡上罗刹教抢人的那位雇主。

  陆小凤默默地将自己发现的真相藏在心里。

  比起将小岛里里外外都了解透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咸鱼掌门,咸鱼派的三名弟子就能见到,而旺财比他们更容易见到。

  它的身影在小岛上无处不在,早上在布满露水的草丛中摇着尾巴蹦蹦跳跳,中午在沙滩上打滚,沾着一身的白沙随机挑选一名幸运儿L去他怀里打滚,傍晚则在崖上眺望全岛,欣赏日落,神气威武,模样可爱。

  是最不符合咸鱼派气质的吉祥物。

  不止陆小凤等人喜欢他,以宫九为的原·小老头手下们也很喜欢他。

  他们不知道宫九和旺财很久之前就有交集,司空摘星很不满于宫九有时独占旺财的行为。

  “旺财又不是他养的狗,我上次想去摸旺财,还被他冷冰冰地瞪了好一会儿L。”司空摘星说道,“所以我抱起旺财就跑。”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各自发言,宫九对旺财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不止,空摘星一个人有体会。

  王怜花、一点红与玉天宝几l人都有过同样的遭遇。

  陆小凤倒没有这种体会,有点诧异,但又有点好笑。

  这岛上的所有人都来历神秘,除了小老头外宫九几l乎是最为神秘的人。

  岛上众人被步早弄得心情不佳,却无处发泄,很会交际的陆小凤一登场,便听到了各种消息。

  他们时不时的会和陆小凤一起喝酒,透露出的消息虽然少,但不能忽视。

  即使有了掌门的震慑在前,他们谈起宫九,依旧觉得他可敬又可畏。

  王怜花的心情有些纠结,当初他见到的白衣面具人是宫九假扮的,而宫九的手臂上有着重重地鞭伤,这令他很是在意。

  因为没见咸鱼派掌门用过鞭,反倒是听说过一个名叫沙曼的女人使鞭,但沙曼既然能伤到宫九,别人提到她时的语气却没什么不同。

  现在一提到宫九,王怜花便又想起了这个疑问。

  旁边几l人在讨论该去哪里找旺财和步早,王怜花则有自己的打算。

  他暗暗想道,一定要弄清宫九的那些鞭伤是怎么回事。

  如果步早知道未成年小王有这样的好奇心,他大概会想办法阻止的。

  但步早没有读心术,更没有想到王怜花的好奇心求知欲如此之重,当天夜里就出发夜探九公子的房间。

  明月皎洁,星河灿烂,王怜花听到了从房间中传来的古怪声响。

  透过窗子的缝隙,王汉怜花看到了宫九半裸着身子在地上打滚的画面。

  他的手里握着鞭子。胸膛上是快要愈合的伤疤,一条条一道道,都是鞭伤。

  王怜花沉默:“……”

  步早意识到的时候便赶了过去,在路上意识到自己大概拦不住了。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启蒙吧。步早不确定地想。

  陷入巨大震撼中的王怜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细碎声音,他扭头看到咸鱼派掌门抱着旺财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旺财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王怜花。

  王怜花微惊,随后收敛好神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有点奇怪。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王公子第一次有点词穷。

  屋内的宫九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披上外裳,推门而出。

  视线从庭院内的掌门以及窗边的王怜花身上扫过,表情冷淡得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王怜花有点佩服他都被看到这样的场景了,竟然还能保持镇定,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位真是好兴致,大半夜不睡觉,来到我这里偷听。”

  宫九的语气相当冷漠,但怎么听都觉得他不像是毫不在乎。

  王怜花沉默,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显得像是他有什么癖好似的。

  步早十分淡定地说:“敢作敢当,你不要教坏小孩子。”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宫九气极反笑,王怜花皱眉道:“别把我当小孩子。”

  宫九冷冰冰地道:“你看起来与我年纪差不多,你又是多大年纪?”

  看似生气,但也在套话。步早毫不在意,笑盈盈地道:“二百零一。”

  “……”×2。

  宫九心想自己早该明白的,步早嘴里压根没有几l句实话。

  王怜花犹豫了一下,看着宫九,问道:“那是什么毒?”

  他误会得很彻底。再怎么见多识广,都不会明白有人渴求自己被鞭打的欲望。

  步早:。

  宫九被逗笑了,道:“你不如去问他?”

  王怜花皱着眉头看向步早,眼神中透露出“你怎么研究出这么奇怪的毒”的意思。

  步早有点麻,哪个人闲的没事会研究这种毒药啊,压根没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