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不起来，走路跌跌撞撞，那倔强地一定要系在身上的披风随时会把他绊到。
“哦，天哪，”康睁大眼睛：“小孩，你在这呆多久了？”
久到衣服已经不合身了？
他是怎么存活的？
只依靠那时有时无的黄太阳光？
小孩警惕地退后了一步，脚步不太稳，踩到了拖在地上的披风——很显然那红披风就是之前从逃生舱后边露出来的东西。
“你要、”他喘了口气，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导致语法有些错误“你要拆我家。”
他下定义：“你是坏人。”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那个逃生舱的飞行记录……”康解释，他绞尽脑汁思考。
这个孩子都在把这么个小逃生舱当家了？天哪他到底一个人在这呆了多久？
“中控板完全碎了，我只能拆黑匣子……”
康抬手拽开了自己皮衣外套的前襟，露出了里边的紧身衣——还有上面无比显眼的，艾尔家徽。
“你看，”
那个标志在这片灰蒙蒙的荒芜之地上闪耀着格格不入的鲜艳。
“我不是坏人。”
当世界还未习惯超人的时候，总有人会询问他，你身上的那个S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代表了超级？
而超人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告诉每一个询问他的人，这是他家族的标志，艾尔家徽，代表了希望。
希望。
小孩终于看清了康胸口的标志，那个无比眼熟的标志。
他蓝眼睛里的水汽终于控制不住了，他瘪了瘪嘴，眼泪失控地往下落。
“呜……”他抬手去擦眼泪，但是擦了又有，很快他满脸都是泪水。
“呜哇——”他略微蜷起来，终于克制不住地崩溃大哭起来。
康被他的哭声吓晃了神，手忙脚乱地靠近他。
“别哭啊，别哭啊小孩……”他尝试伸出手……对方没有躲开。
康实在不会哄孩子——等等，育儿课是不是教过？但是哄婴儿和哄小朋友不一样吧！？
他唯一接触过的这个年纪的小孩……达米安·韦恩怎么看也不是正常小孩子！
康想在口袋里摸摸有没有什么能哄小孩的东西，但是暂时一无所获。
“那个……”他尝试性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呜呜咽咽地回答：“……乔，乔纳森。”
“好吧，乔纳森，”康单膝跪在乔纳森面前，缓慢地将手放在对方肩膀上：“我是康，或者你可以叫我康纳。”
既然小孩给了个人类的名字。
乔纳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康都怕他抽过去。
“唔，乔纳森，”康实在是不会哄小孩。
他用安抚性的语气问他：“你想要个抱抱吗？”
一个小炮弹扑进了康怀里。
轻飘飘的，湿哒哒的，无助的。
乔纳森太轻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有那么轻吗？
至少康确定那个一身腱子肉的刺猬头小恶魔绝对不会像这样跟一片叶子似的轻飘飘的。
康回抱住了他。
“别害怕，”他说：“我在这。”
你不会再一个人了。
乔纳森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埋进康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康搂着他，一只手在他背后轻轻顺着气，接着站了起来。
乔纳森系在身上的宽大披风随着高度的上升终于有了展开的空间，鲜红的披风上是未曾褪色的明黄色印记，那是一个如同康胸前那般干净利落的图案。
他们身着同样的印记。
乔纳森在突然崩溃的大哭了一会后，哭声逐步缓慢地变小了。
他似乎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去哭了，只是仍旧在小声啜泣。
“……你不是假的吧？”
他好像现在才想起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