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若风被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了吗?”

  方宥丞音量渐大,“你这人能不能有点自觉!男女授受不亲,男男授受也不亲,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随便脱衣服!”

  说完想了想,补充道,“找大夫看病的时候例外。”

  怎么忽然这么严肃。柏若风瞪圆了眼,难以置信道:“泡澡也不行吗?”

  “你还想和谁去泡澡?”方宥丞森森看着他,眼神危险。

  以前方宥丞没立场要求柏若风这些,可现在既然柏若风答应和他试试,他就绝对要把这些可能的风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柏若风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竟乐颠颠地还能笑出声来。笑够了,看方宥丞一副紧张模样,便拍拍方宥丞手背,安抚着:“好吧,都是小事,你别那么凶。”

  方宥丞紧绷的情绪在那笑容里慢慢松懈下来,他松开了抓着柏若风的手,眸色柔和,连声音都低下来,“我不是在凶你。”

  “我知道。”柏若风把拧开盖子的药膏塞他手上,转过身去背对着方宥丞。他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亵衣。

  方宥丞拿着药膏,眼睁睁看着柏若风把倾斜而下的长发拨到右颈间,松了抽绳,里衣顺着宽肩往下,滑到劲瘦的腰间。

  他挺直的后背宽阔有力,肌肉线条清晰,往下延伸,形成完美的倒三角。肩胛骨分布在脊柱两侧,肌理流畅,如同即将破茧而出的蝶翼,带着雄性独有的健康且矫健的力量美。

  美中不足的,是其上近乎密布的伤疤,粉色的新肉如蚯蚓般爬在背上。

  柏若风静下心等了又等,方宥丞一直没有动作。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声催促,微凉的温软轻轻贴在了他的背上。

  柏若风吓了一大跳,兔子一样从龙床上跳下来,“你做什么!”

  “咳。”干了点坏事被抓包的方宥丞握拳抵着唇咳了两声,心想柏若风是不是对浪漫过敏。他若无其事反问,“你大惊小怪什么?”

  “能不大惊小怪吗?我让你给我擦药,你做什么?”柏若风后知后觉出来一点危机感来,他到现在才渐渐意识到找一个男人做情人更深地意味着什么。

  方宥丞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反而不紧张了,悠然解释道:“都说了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

  “阿丞又不是别人。”柏若风疑惑道。

  “嗯,所以我只是在给你示范,如果你在别人面前随便脱衣服可能遇到的事情。”方宥丞一本正经道。

  柏若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看着方宥丞不说话,方宥丞回看着他。

  在一片沉默里,柏若风端正着脸,认真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噗哈哈哈!”方宥丞没能忍住,肆意笑出声来。

  他朝柏若风招了招手,拍拍身前的地方,“行行行,是我错了,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过来这,我继续给你擦药。放心,我不乱来了。”

  柏若风站在原地犹豫了下,复又蹭上榻去,背对着方宥丞盘腿坐着,他给自己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忽然来这么一下,我都被你吓到了。”

  “那我说了就可以亲了吗?”方宥丞顺着他的话,好整以暇问。

  答可以?还是不可以?好像怎么回答都怪怪的。柏若风竟稀罕地感觉到一点不好意思了。

  就在犹豫之际,他听到身后的方宥丞笑了一声,抬手边给他上着药,边苦恼道:“可是你亲我的时候,也没问我意见啊。”

  柏若风沉默。

  方宥丞用委屈的口吻控诉着:“只许柏将军放火,不许朕点灯,真是霸道啊。”

  竟敢说他霸道。柏若风屈了屈手指,猛地拍了方宥丞膝盖一下,佯装霸道:“闭嘴!换个话题。”

  方宥丞心情很好,没有再说话。

  等给人上完药后,他帮人拉起亵衣领子,柏若风三两下把衣服穿好,刚要溜走。却被方宥丞从后面揽腰拥住了。

  柏若风还以为方宥丞要继续拿他寻开心。

  没想到方宥丞从后面蹭了蹭他脖颈,温声道:“此次去北越,千万要小心。”

  柏若风一愣,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热意,柏若风竟有些眷恋这温度。

  他应了声,垂下眼睫。想到什么,那长睫翩飞,底下露出凛冽双眸,柏若风未雨绸缪道:“阿丞,我是说如果,如果北越敢用我或者我兄长来威胁你……”

  他顿了顿,告诫道:“不要留情。”

  “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方宥丞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凤眼里生出浓密的阴霾,话里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然我必带兵踏平北越。届时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我也不管了。”

  一丝寒意爬上背脊,柏若风想到了早朝时听到的只言片语。

  有大臣说陛下是主战派,以战止战,年初时一度想让镇北军跨过沙漠带,直指北越,开疆拓土。

  但是最后出于国库、兵力、民生种种考虑,在大臣们联名抗议下,方宥丞暂且按下了这个想法。

  方宥丞见人久久没说话,俊朗深邃的面上兀自一笑,那笑意不达眼底。他松开了手,在柏若风回身时,错开眼道:“想什么呢,我开玩笑的。”

  柏若风却不能不考虑这种可能性,“阿丞……”

  方宥丞给他系好衣带,抢先道:“既然你睡不着,那就起来陪我看折子好了。”

  柏若风被一打岔,便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他思考一二,点头说好。

  本以为只是在边上陪着,没想到方宥丞郑重其事地喊人搬来一张桌子,就并排放在原本的书桌右边。

  柏若风眼看着方宥丞指使春福把奏折放柏若风桌上。

  “这些我都看过了,但没想到解决的好法子。”方宥丞显得很为难,“若风可以替我再看看吗?说不定能从不一样的角度想出办法来。”

  “哈?”柏若风抬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你认真的吗?让我替你批折子?”

  方宥丞垂下眼睫,故意用柏若风方才说过的话道:“看来若风是和我疏远了,以前都是这么帮我看的,还会替我整理,现在都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