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喝昏了头的张剑南睁大眼睛,这才愕然发现除了他身边的家仆,台下只剩下几个小兵,将领们全都跑没了!

  他惊怒交加,速速派人去找。

  家仆们慌慌张张跑回来,“将军,不止里边,外面的将士们都没了!”

  张剑南刷的起身,怒拍桌面,“岂有此理,他们都去哪了?难不成都是群临阵逃脱的懦夫!”

  台下留下来的几个人本没打算理会张剑南,但‘逃兵’可是个大罪名。

  于是一个被留下来的军师起身,拱手不咸不淡道:“主将息怒,兄弟们初来乍到,都疲乏的很了。将领们特意带他们出去散散步,休息好了,明日才能一举歼灭匪徒啊。”

  顿时,张剑南面色青红交加。大晚上的散什么步,岂不是真拿他当小儿糊弄了?

  边上的县令摸了摸胡子,面上不显,心中了然:原来是个光杆将军啊。

第45章 生气

  却说柏若风领兵跟着百姓前去, 正撞到鬼鬼祟祟在百姓家门外徘徊的匪徒们。

  上千个穷凶极恶的匪徒倾巢而出,手里都拿着武器,在夜色里守株待兔。本想悄无声息解决掉柏若风这个‘兔子’, 没想到浩浩荡荡来了三千虎豹般的将士。

  他们震惊,他们怒骂,没想到朝廷这么当回事,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更没想到说好的只有副将领着一小队人来, 结果不讲武德, 全军出击。

  一个照面,就吓得想要转身逃窜, 试图藏进树林里去。

  却被中间一络腮胡子的壮汉喊住。

  络腮胡子粗暴蛮横,挥刀劈下,砍到了最先转身要跑的那人身上, 惨叫声里鲜血溅在他脸上,面目狰狞,显得这人若修罗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提着锈迹斑斑的刀,气沉丹田, 吼道:“谁敢跑, 老子先杀了他!”

  本来作鸟雀散的众贼被镇住,纷纷拔刀对准树林外的军队。

  柏若风轻轻“啧”了声, 眯起眼,在火把微弱的光下打量着那络腮胡子。就算没有人指认, 他都能猜出这大胡子不是‘大当家’就是‘二当家’了。

  大胡子也在打量着柏若风,满脸不屑, 或是为了振奋士气, 或是真的心里话,他刀尖对着柏若风, 扬起下巴,嘲讽道:“老子还以为来的是谁,原来是个不中用的小白脸。”

  倒映着柏若风的虎眸杀意毕现。擒贼先擒王,放在军队上同样适用。络腮胡子在心里早早拿下柏若风的人头。

  柏若风横眉冷对,不与他多说,一声令下,兵随将令如潮涌入树林,火把映照若白昼降临,冷兵器相交的声音响彻林子。

  年轻将军挥出长枪,枪尖凛凛,马鞭一拍,骏马若离弦箭矢般蹿出去,枪头红缨随着马匹奔腾在风中扬起。络腮胡子并不防守,他持刀虎虎生风冲出树林,大跨步飞扑而来。

  锐不可当的枪尖划过半圆,哐的一声与半锈的大刀相接,剐蹭出刺耳声音,火花闪烁。

  柏若风拿枪的虎口被长刀传来的蛮力震得发麻,带着撕裂开的痛意。心脏声在耳膜上雷鸣不止。

  络腮胡子蛮力如牛,若被砍中了,深可见骨。柏若风不敢轻视,他抽枪回防,以掌抵着铁杆一旋,破开络腮胡子的强攻。

  长枪在远战上格外有优势,不待落地的络腮胡子反应,柏若风回枪一扫,枪出如雷,迅疾如电,寒芒先至,游龙在后。络腮胡子浑身蛮力,速度却不及,失手间肩上腿上被柏若风戳了两个血洞。

  伤口血流不止,入骨的伤痛难忍,络腮胡子发了狠,眼球爆出红丝,大吼一声,长刀下压,往细瘦的马腿砍去,想断了来者坐骑。

  缰绳拽起马匹,然已来不及,断掉的前马腿飞出去,血液飞溅在泥地上,骏马晃着身体不甘长啸,侧身而倒。

  就在将倒未倒之际,柏若风果断舍弃马匹,飞身离马。络腮胡子的刀锋与之脚尖险而又险擦过。

  他踏过马头,枪身横过腰间,只见虚影重重。年轻将军空中旋身侧翻,枪身凛然戳进壮汉仰起的颈上,一击致命。

  络腮胡子瞪大了眼睛,试图说话,然而喉咙只能发出赫赫气音。柏若风收枪落地,壮汉身躯轰然倒下。

  柏若风眸色冰冷,间或一枪挑开来犯者。他掸了掸银枪上的血液,看着周遭战场,掷地有声:“匪首已死,还不束手就擒?拒不投降者,就地斩杀!”

  此言一出,贼寇哗然,惊慌去找寻大当家的身影。却只见倒在地上的络腮胡子身首异处,而那年轻将军站在马尸与人尸间,银甲染血,渊渟岳立,恍似玉面阎罗降世。

  胜负已分。

  等张剑南领着家仆匆匆赶来的时候,已然尘埃落地。匪徒死的死,擒的擒。柏若风已经领着人找到他们新据点,一网打尽,外加搜出书信若干。

  张剑南当即怒斥副将不听指令,想以一己之力压下事情。

  跟着他闹起来的家仆被将士擒住。

  张建南犹不肯认命,直到带着血迹的枪尖冲他面门而来,张剑南吓出一声尖叫,魂飞天际,闭目不忍见自己被捅成筛子。

  要命的伤害迟迟没有落下。

  眩晕惊恐中张剑南睁开眼,面庞煞白如纸张。只见那厉厉银枪离他面庞不过一个指节的距离,晃了晃,银枪落在他左肩,往下一压。

  张剑南吓得口不能言,腿抖不止,视线顺着银枪往上,看向面前的丰神俊朗之人。

  柏若风一手下压着长枪,一手扬开纸张,看信时一目十行。他似乎并不意外信中所言,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将军还是莫要想着续弦了。不然新夫人怕是得守寡。”

  然琥珀眸中俱无笑意。

  去时四日,回程却只用了两日。

  方宥丞正在书房内批着折子,小花喉间溢出几声绵软的呼噜,趴在他脚上小憩。旁侧春福垂目点着安神香。

  忽然,方宥丞侧了下脸,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趴伏在地的大白虎摇了摇尾巴,半起身看向门外,耳朵竖起,显然也有所察觉。

  暖室寂然,却突然闯入一抹红衣身影。那身影来势汹汹,犹如一团烈火,直直冲到方宥丞桌前。

  背光人影落在折子上,挡住了未书尽的地方。方宥丞唇角勾了抹细小弧度,放下朱笔,抬头道:“这么快回来了?”

  却是一沓书信砸了过来,春福惊叫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