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若风侧了下头,没能压下唇角,唇角止不住上扬,哈哈笑出声来。

  徒留柏云起满脑袋疑惑。

第36章 捉贼

  “咳!没事, 我刚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你刚说我十一岁的时候?”柏若风清了清嗓子,努力转移注意力。

  十一岁的时候,柏望山说要带他们学学排兵布阵, 柏若风虽然对武艺感兴趣,却没有做大将军的心,所以去了天元关那没多久,就用犯困的理由, 去了主帐里躲着。

  “就因为你没做什么。”柏云起侧头睨着他笑, “还记得那年开春,爹把我们一同捎去了天元关。你小子躲懒, 开头就跑帐篷里躲着了。我在外边被爹捏着耳朵训了一下午,你知道他训我什么吗?他给我看阵型演练。”

  柏云起懒懒趴在桌上,撑着下巴, 把青瓷盘中糕点推成整齐的样式,“方阵圆阵是基础,再往下的鸳鸯阵、锋矢阵那些我一个都弄不明白,光记就用了半天, 他还要考察我。”

  “等我们回帐时, 你已经出去跑马玩了。”他捏起一块糕点丢入口,含含糊糊哼道, “你把爹的兵书落地上了,爹给捡起来, 发现了里边夹着的草稿。”

  “……我画了什么吗?”柏若风有些心虚地问,连带着把自己可能会画什么都给回想了一遍。

  光看神色, 柏云起就知道这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挑起一侧唇角,欠欠地问:“你觉得会是什么?”

  应该没画什么, 他对此印象并不深刻。亦极少挨罚,反而是柏云起和柏月盈这俩被父母教训居多。柏若风想了想,挑眉道:“难道是我描摹书上用的草纸?”

  不过就临摹这事,犯不着柏云起记到现在。

  说起这个,柏云起气得坐直了身体,锤了桌面两下,“可恶!你画的是自创阵法图。我当时看了两眼,上面密密麻麻都给我看晕了!最可恶的是,爹还说你不是乱涂乱画的,上边的阵型组合可用性很高。”

  “柏若风!你个小兔崽子,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背书跑腿,你在帐篷里吃香的喝辣的轻轻松松学完阵法图,还能自创。”柏云起捏起拳头朝他挥了挥,显然看他很不爽。

  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怨气不少。柏若风愣了下,忍了忍,喉间到底溢出一声笑来。

  再看柏云起那忿忿不平的幽怨模样,一下子破了功,笑声越发肆意,到了最后变为捧腹大笑。

  但他还顾着点微薄的兄弟情,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宽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只会纸上谈兵,大哥如今实操可比我厉害多了。”

  柏若风走近两步,拖出柏云起边上的椅子坐下。

  柏云起道:“你若肯多去营里走走,造诣远在我上。”

  “大哥诶,这些以后再说。”柏若风摆摆手,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我今日找你是有正事。”

  “什么事?”

  想来他们在军中经常接触,柏云起对此了解更深。柏若风思考了下,把有关监军的事说了,并且询问他对监军的印象如何。

  “你说新来的监军啊?”柏云起听完,懒懒抱着那盘快吃完的糕点往后一躺,瘫坐在椅子上。

  柏若风眼看着他叼着糕点边吃边说话,糕点屑落了满桌,眉毛越来越皱。心里疑惑:真有这么好吃吗?

  柏云起慢吞吞吃完两块糕点,舔了舔指上残屑,这才道:“是有一些奇怪吧。这只是小妹的怀疑,虽然她的怀疑的确有些道理。不过事实上,在监军来之前,北越小动作就已经不断了。只是那监军来了之后,北越每次突袭都让我们有些头疼,目前还不算什么事。”

  “那你觉得这个监军,他如何?”柏若风直言问。

  “有时候,我真想一箭灭了他,你懂吧?”柏云起给了柏若风一个眼神,“他初来乍到,就爱瞎指挥,可是爹又不能不听他的一些意见,毕竟人家有皇命在身,害得我们白白损了些将士……喂!”柏云起拍开柏若风偷偷伸来的手。

  然而晚了,手疾眼快的柏若风已经吃上一口他盘子里的奶酥。柏若风尝了尝,发现味道着实不错,顿时眼睛一亮,视线缓缓转向盘子。

  柏云起防狼似的抱紧了,俊美锋锐的面容孩子气地皱起,不满地重申道:“这可是我大早上排队买的,不许抢!”

  柏若风反手指了指自己,惊诧道:“大哥觉得我像是会抢你一口吃的人吗?”

  可能是以往表现良好,柏云起正觉得有些道理,才微微直起身。柏若风迅速从他身体空隙中又偷拿了一块丢进嘴里,笑眯了眼,含含糊糊道:“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在拿。”

  大意的柏云起气得想把他丢出侯府。

  这时,柏若风忽然端正面容,说起正事,“自监军来后,京城送来的粮饷可有记录?”

  “有记录。”

  “我怀疑他与朝中某人有所联系,当然更坏的可能是与北越有联系。前者贪墨,后者悖逆,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就是粮饷。大哥可否给我誊抄一份?待我回京核实。若监军没问题就罢了,若是他真的有异心,可做呈堂证供。”柏若风正襟危坐道。

  “那可太好了。”柏云起惊叹道,乐得锤了他肩膀一下,“我现在就去拿给你。”

  没想到他们现在也算朝中有人了。

  说着,柏云起刚起身,就见柏若风迅速又偷拿了盘子里唯二的两块奶酥,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活像只仓鼠。

  柏云起:……

  糟心的弟弟被丢出了院外,柏云起恼道:“哪来的回哪去,我找到本子再拿去给你。”

  一口水都没喝着,柏若风差点被糕点噎死,他捂着脖子哑声道:“不就吃几块糕点吗?殿下全都是给我的。”

  柏云起从门口探出个头,精准地往他怀里丢了个葫芦,随口胡言:“那你喊他哥去。”

  葫芦砸在身上。柏若风差点被那贪吃的几口噎死,接过葫芦拔开盖子咕噜噜喝了几大口,才缓过劲来。他故意气柏云起道:“已经喊了。”

  臭小子!柏云起睁大眼睛,猛地朝他伸手,恶声恶气,“葫芦还我。”

  “不就个葫芦嘛,”柏若风把葫芦藏起来,好整以暇问:“咱俩谁跟谁,大哥的不就是我的吗?”

  “谁是你哥,你喊谁要去。”柏云起冷笑一声,把门关了,啪的一声贼大声。柏若风吃了个闭门羹,摸摸鼻尖,后知后觉好像把人捉弄过头了。

  柏若风走了两步,有些过意不去,转身回去拍门,“柏云起你开开门,我和你说件事。”

  门开了条缝,柏云起探出个脑袋,斜眼看他。

  柏若风踌躇着说出自己想法,握拳抵着唇轻咳一声,“娘说去年给你订的亲事没成,索性你的婚事已经成了她心结,没了这桩还有下一桩。”

  柏云起不说话,就冷着脸看他。面上线条利落,五官锋锐,哪怕柏若风知道柏云起面冷心热,但乍一眼过去很是唬人,尤其是不开口时候的样子,隐隐有几分柏望山不怒自威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