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转会的问题？”
罗塞尔没有回答伊格纳茨的问题，而是语气有些古怪地说。
伊格纳茨看着他有点扭曲的表情，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
“为什么我非要转会？巴萨缺钱了，还是我的状态下滑了？”
他搞不懂罗塞尔在想什么。
场上勤勤恳恳，场下无私奉献。拿着最低的工资，倒贴最多的赞助。难道俱乐部高层这样还不满意？
不可能吧？
拉波尔塔为了把他留住，那么多份转会报价一次都没和他提过，前几年俱乐部高层也没事就想让他多续约几年，不要一年一续——
他最近是做了什么错事，导致待遇一路下滑了吗？
“不不不，俱乐部当然想留住你。但我觉得，为了你的个人发展，或许离开巴萨才是最好的。”
罗塞尔搓搓手，表情非常真诚。
“球队的中场配置太好了，你在这其中，我觉得你的光芒都被掩盖了。”
这是什么说法？
伊格纳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我看了你在英格兰的比赛，你是场上毫无疑问、最亮眼的选手。而在巴萨——”
“有哈维、有伊涅斯塔、有法布雷加斯…每个人都是顶尖的球员，你都已经快要24岁了，球员最好的年纪了，才刚刚开始拿到核心位置，甚至还要经常轮换，有的时候连首发都拿不到。”
巧舌如簧的巴萨现任主席不动声色地盯着伊格纳茨的表情变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让他莫名有些慌乱。
“你在其他球队肯定会有更出色的表现——巴萨的中场配置其实是限制了你的发展。”
伊格纳茨边听边点头。
“蒂托知道你劝我转会的这件事吗？”
“我还没和他说，但他知道了也一定会支持我。他和瓜迪奥拉一样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肯定也希望你发展得更好——”
英格兰人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手臂撑在膝盖上，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所以你越过了董事会，越过了主教练，仅仅是因为你看过我的几场比赛，为了我着想，就想这么让我离开球队？”
真是个麻烦的小鬼。
罗塞尔耐着性子点点头。
“我不想转会，我也不会转会。我不知道你的所谓的‘巴萨限制了我的发展’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到的，但，谢谢你的好意。”
“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不谈钱，就谈…金球奖！巴黎圣日耳曼还承诺以你为核心建队，只要你能和他们一起拿到更好的成绩——你甚至可以拿到金球奖！”
这听起来可太诱人了，别说是他了，就是个流着拉玛西亚血脉的球员，听到这番话估计都要动心。
高转会费，高薪，核心主力的位置…这就是几乎所有球员在球场上拼搏所向往的一切。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伊格纳茨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主席先生，我并不是那些心里装着满满的对巴萨的爱、甚至会因此盲目而忽略你们这些商人眼里的奸诈和阴险的单纯球员。”
罗塞尔脸色一变。
“您如果真的想和我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转会的问题，我建议您还是和我说实话。”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透过落地窗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想让你离开巴萨。”罗塞尔突然说，“你走了，梅西的离开就会变得更容易了。”
果然。
伊格纳茨回头望着他。
“你果然是这么想的。”
罗塞尔似乎也自暴自弃了，不再维护他和蔼可亲的虚假外表。
“离开不好吗？去一个对你执着到愿意花一亿欧元的球队，或者回到你熟悉的英格兰。你可是个大少爷，你都24岁了，平常人家的继承人已经开始在财经杂志上崭露头角了。”
“你还在太阳报上。”
加百列少爷冷笑一声。
“所以呢？你只是路见不平，想代替我家长抓我回家？不了吧，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密切。”
“你为什么从上台的第一天起就千方百计地想要逼里奥走。”
他觉得他们两个已经撕破脸了，这个困扰了他两年多的问题也终于能问得出口了。
“雇佣媒体抹黑他，让蒂托不断地调整里奥的位置——后移，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正值巅峰的前锋甘愿后移，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
想来态度温和的伊格纳茨出乎意料地有些烦躁。
“你究竟是为了些什么，逼世界最佳离开他深爱的俱乐部，逼巴萨失去他们的国王，逼得双方闹得脸上都不好看，名誉都深受损害。”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怒火，听起来咄咄逼人，脸上似乎还有些暴戾。
儒雅而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很久没有说话。
“我真的不喜欢和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你总是能看穿许多人看不懂的事情。”
“谢谢，我也不喜欢和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交涉。”伊格纳茨对着他假笑。
门外有人敲门，罗塞尔简单说了几句话把他打发走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他不是‘我的’，他的一切荣光都不会篆刻上我的名字——你能理解吗？加百列？”
罗塞尔的语气怪怪的。
“发掘他的是雷克萨奇，带他走上诺坎普的是里杰卡尔德，让他站在世界之巅的是瓜迪奥拉，或许勉强还能算上拉波尔塔，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里奥·梅西，他太无与伦比了，无论我做到多好，拉波尔塔也好瓜迪奥拉也罢，都能凭着‘梅西光环’轻轻松松地把我踩在脚下，球迷们推崇他们，高层们怀念他们。”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俱乐部，而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俱乐部，必然不会有一个与我无关的世界最佳。”
他笑了笑。
“他挡了我的路了。”
伊格纳茨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所以说，我最讨厌和你这种商人谈判——你根本没有那么爱巴萨，菲戈的事，新球场的事，低价卖出我们的主力然后买一些根本不在球队计划内的人，我早就知道了。”
罗塞尔并不是爱的太深，他只是商人的本性作祟。
巴萨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它属于所有爱他的球迷，所有为它而战的球员。
而罗塞尔仅仅是作为一个管理者，居然想要把俱乐部当作自己的私有物品来随意摆弄。
驱逐克鲁伊夫，越过体育总监按照自己的意愿买卖球员，买通媒体给自己的当家球星泼脏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抹去巴萨曾经的红蓝印记，而覆盖上他自己的标志。
“你只是个球迷们的代理人，别太嚣张了。”
伊格纳茨这次是听够了，真的准备离开了。
“你既然和我坦白了，那就把这些小心思收一收，好好做好份内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和你计较下去。”
推门前，他最后说了一句。
“你好自为之。”
他知道内马尔来到巴萨没有那么简单，这位主席如此急切地把这位巴西的小天才带到诺坎普肯定是存了些莫名的想法。
但内马尔在巴萨融入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球迷也真心把他当作小王储。
伊格纳茨希望这个赛季的平静生活能够延续下去，为此他可以不追究罗塞尔针对他的那一切小动作。
“加百列。”
罗塞尔叫住了他。
“你真的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地把我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你，然后任凭你毁了我的计划吗？”
“哦？”
伊格纳茨再次转回身。
“恕我直言，您是在威胁我吗？”
罗塞尔只是个商人，还是个在欧洲上流圈子不太能排的上号的商人，别说跟两家比了，伊格纳茨的任何一家背景单独拿出来，都够他受的了。
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就为了控制巴萨，把加百列家的少爷得罪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生活太朴素，让您忘了我的中间名和姓氏——我姓加百列，我的母姓是赫尔希。”
贵公子靠在门边，语调迟缓地叙述着一个事实。
“哦，我怎么可能忘呢。赫尔希家的赞助——球迷们记得清清楚楚呢，你看，就连你对俱乐部的影响都要超过我。”
阴阳怪气，伊格纳茨没理他。
“但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好好谈一谈，因为我的记者之前拍到了一张很有趣的照片。”
照片？
他顿时警觉起来。
什么照片，能让罗塞尔有胆量触他的霉头？
一丝凉意爬上他的后颈。
“落地窗的中厅，如果开着灯没有拉窗帘的话，还是要顾及一点的。”
照片拍得很清晰，背对着镜头的银发男人坐在地上，对面的阿根廷人扯着他的领带。
两张脸挨得极近，所有人看到的第一反应都觉得这两个人是在接吻。
氛围朦胧而暧昧，落地窗里灯火通明。
“我不想这些照片爆出去，毕竟如果全世界都知道了巴萨队内居然有一对同性恋，球队的声誉会遭受非常大的损失。”
“现实世界已经发展到了2013年，我们迎来了飞速发展的文化观念。可足球世界一直停留在1903年，没有任何进步。”
英格兰的暗夜长星沉默地站在门口，蓝绿色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地盯着他。
他们没在接吻，他们两个也没有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在更衣室在球场上乱搞。
可是这些照片发出来，或许没有人会听他的解释。
这和伊布皮克当年那个搞笑剧完全不一样。
他不怕，他的亲人朋友都希望他快乐，如果离开足球，他也可以很好地生活。
但里奥不应该被这些肮脏的阴谋拖累。
足球是他的糖果，伊格纳茨不想让他再次经历十一岁那年失去糖果的痛苦了。
“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加百列，我们聊聊转会的事吧。”
他必须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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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伊格：劳驾，你的狗血泼到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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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把我昨天的蠢事忘掉，我还是高贵冷艳的我：-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