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你还好吗？”
受伤的英国人戴了顶帽子，亮银色的短发被深蓝色的棒球帽遮住。他一句话不说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庆祝的切尔西球员。
窗边的灯光打在帽檐上，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翡翠般的双瞳藏在阴影之下，看不出喜怒。
海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瓜迪奥拉站在场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球员们。场上的记者们疯了一样凑到巴萨的替补席前，想要拍到连冠三年的豪门球队意外出局后的情绪失控模样。
“等其他人都走了，我们再回去吧，不要被人拍到了。”
伊格纳茨在窗边安静了一会，转着轮椅回到室内。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来了。”
被淘汰已经足够让人难受了，如果他们知道受了伤的队友拄着拐也要来看比赛，结果只是看到了他们被淘汰…
那就更难受了。
回去还有联赛的最后几场等着他们，现在比起实力，心态更重要。伊格纳茨不想让任何事情影响巴萨的状态。
“好，我和球场的负责人说一下。”海勒点点头，拿着手机出去了。
里奥掀起球衣下摆捂住脸，汗水顺着鼻尖滑落。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赛季的前半段巴萨不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巴萨的场上优势也很明显，他没有看赛后数据，但控球率绝对是他们占优。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优势明显，仍旧打不出有威胁的进攻——像是缺了一股劲，球队仿佛睡着了一样。
赛前里奥其实是很期待的，切尔西是一支伦敦球队——伦敦，伊格现在就在伦敦。他已经一周没有见到受伤的巫师先生了，本来准备比赛结束后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伊格纳茨。
但里奥现在不想去见，也不敢去见他。
一想到受伤了还不忘惦念着球队的伊格如果知道了，他刚刚离开巴塞罗那一周，球队在欧冠就被淘汰了，他该有多难受。
不要了，不要去见伊格了，不要让他痛苦和失望了。
阿根廷人抬起头，在成片的闪光灯下走进了球员通道。
“喂。”
“是我。”
里奥靠在更衣室的柜子上，听着耳边的手机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看比赛了吗？”他问。
其实这是句废话，伊格纳茨怎么可能没看比赛。他不是球迷，球迷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错过主队的比赛，但他是球员。
巴萨一路走到半决赛，他是大功臣的球员。
“今天约了医生换药，所以错过了上半场。”听筒里的声音被处理成电流后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实话，有点难过。我还等着躺赢一冠呢。”
“你在家？”
“不然呢，我可是个伤员，去斯坦福桥这件事对我来讲难度有点高了。”
伊格纳茨背对着落地窗，窗外的喜悦与悲伤似乎都与他无关。
还好，他不在，他没看到球队被淘汰时的样子。
里奥突然松了一口气，眼睛有些泛酸。
“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挺好的，输球嘛，回去多总结经验，联赛不要再输了就好了。”他望着头顶的灯光，更衣室很吵，瓜迪奥拉不知道在和谁吵架。
才怪，他不想让伊格纳茨担心，他其实很难过。他也好想说‘你在哪啊我想见见你’，但是伊格纳茨在养伤，需要休息，不需要听输球的队友倒苦水。
“我就是觉得不该是这样的。”里奥的声音像闷在被子里一样。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但他无法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失败。
这不是这个赛季巴萨第一次在全面占优的情况下输球了，前三年的联赛都是大比分领先，根本没有到了快结束还跟皇马有来有往的时候。
今年看似风光，经常大胜，但细细一数，丢了许多本不该丢的分。
欧冠也是一样。
“我不觉得是我们实力的问题，明明没有什么变化——你和比利亚不在，整体会稍微有些水平下滑，但不会像今天这么…”
“这么…”里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感觉。
“突然。”伊格纳茨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自持，“突然的丢球，突然的被过，突然的种种失误。”
没错。
传球传到最后一脚的时候停球出了问题；过人之后突然不知道怎么踢了就停在原地看着球再被断掉…这已经成了巴萨这赛季的常态了。
之前是怎么解决的来着？对了，有伊格。神奇的英格兰巫师本赛季个人数据飞速增长——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少有的几个保持住上赛季水准的巴萨球员了。
其他人丢球，他就去抢断；其他人门前射门被封堵，他就去补射。
“你说的对，”里奥的声音传来，“有时我会怀疑，这个赛季和上个赛季，究竟是不是同一支球队？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里奥也发现问题了，但现在去纠结已经来不及了。
“不要多想，专心准备下一场比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你好好休息，早点回来。”里奥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挂掉电话，海勒正好回来，示意他可以走了。
“我想去找一下瓜迪奥拉先生。”
被推到电梯口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找瓜迪奥拉？怎么了？”
就是突然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不管有没有用，他必须要和瓜迪奥拉谈一谈。
海勒一步不停，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你最好不要现在去，我刚刚看到他在和罗塞尔主席吵架。”
他按下车库的按键。
“说的西班牙语，我听不懂，不过看那个架势——他们两个闹得估计很难收场。”
伊格纳茨按住扶手，转头就问：“他们两个？吵架？”
在斯坦福桥？？
他知道瓜迪奥拉和罗塞尔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但不知道差到能在客场吵起来的地步。
海勒那张帅脸上写着‘我没骗你，千真万确’。
伊格纳茨坐不住了。
“先回家，我要给主席先生打个电话。”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07-08赛季的场面了。瓜迪奥拉那边不好下手，那就先从罗塞尔这边开始。
巴萨在欧冠已经被淘汰了，但好在国王杯和联赛还有希望。
回到甘伯城后，球队没有休息，直接开始准备下一轮联赛。
伴随着球队成绩低迷，欧冠半决赛出局，功勋教练瓜迪奥拉最近也收到了不少争议。
很多人认为他阵容排布不合理，重要的比赛经常把梅西、哈维、普约尔、阿尔维斯等人压在替补席上——当球队成绩好的时候，这叫敢于轮换；当巴萨面临失去联赛冠军的窘迫时，这就叫用人不利。
甚至有媒体爆出巴萨更衣室开始反抗瓜迪奥拉，大牌球星联名向主教练施压。
伊格纳茨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是没什么意见。瓜帅从接任主教练开始就近乎强迫症一般按照日程表轮换球员，多大的大咖都得老老实实坐板凳，大家早就熟悉他这个习惯了。
真正让他不安的是罗塞尔和瓜迪奥拉的关系。
上次比赛结束后，伊格纳茨给罗塞尔打了一通电话，很直接地问了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罗塞尔和他说还是因为拉波尔塔的原因，他们两个不合，已经吵了好几年了，没办法解决，但也不会影响球队。
伊格纳茨本来不信，但他总归还是个球员。罗塞尔时不时旁敲侧击地提起他之前答应不参与俱乐部的决策，话里话外希望他不要插手，他也没办法再问下去。
但愿他们两个只是幼稚过头了，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这么多年。
“走吧，去换药——别担心，你可以在手机上看比赛的结果。”
没有戏拍的海勒接下了照顾受伤的侄子的任务，带着看起来有点不安的伊格纳茨去医院复查。
上次骗里奥去换药，没想到这轮联赛他还真的赶上换药了。欧冠淘汰后，他没敢跟队友说太多，怕影响他们的情绪，直到现在他也不太清楚队里到底怎么样了。
先赛一轮的皇马已经全取三分，距离结束还有三轮，巴萨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面对每一场比赛。
伊格纳茨觉得有些紧张——他从不因为比赛而紧张，没想到这次隔着这么远居然紧张得手心出汗。
“恢复得不错——别太高兴，这只是说你的裂缝没有扩大，刚刚过去两周，什么都还看不出来。不过保持这个状态三个月，差不多就可以拆石膏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复健？”伊格纳茨问，“我是说，我是个运动员，三个月不能训练，可能我的肌肉都已经退化了。”
带着金丝眼镜的医生看了看他。
“拆了石膏再说吧。”
巫师的脸垮了。
“你舅舅那边有特殊材质的纤维固定装置，他已经带着人在飞机上了，下次换药你就不用打石膏了。”海勒悄悄凑到他耳边说。
行吧，勉强开心了一点。
“谢谢医生，那我就先带他走了。”
伊格纳茨扶着扶手，单腿跳着坐回了轮椅上，被影帝先生推着离开了病房。
“我以为你会全程抱着手机看比赛直播，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淡定。”
“我有点紧张，想等比赛结束了再看。”
海勒稀奇地看了他两眼。
“少见，你居然也会紧张。那正好，咱们去接你舅舅，看看他带的医生能不能让你摆脱这个沉甸甸的石膏。”
伊格纳茨点点头。
加西亚隔了一周没见伊格纳茨，看着他还是坐在轮椅上，不停地唉声叹气。
“老太太听说你受伤了，差点没把我骂死，觉得我送你去踢足球这个选择是本世纪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哦对了，你看比赛了吗？就今天的那场联赛。”
伊格纳茨从加西亚的语气里听出来了点惋惜，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巴萨被绝杀了，现在和皇马差了三分，夺冠难啊。”前任巴塞罗那财务总监叹了一口气。
“…”
“不回家了。”
伊格纳茨冷着一张脸拽住了海勒，“送我回巴塞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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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伊格：我走了。
伊格：我气得又回来了。
输球的萨萨子：瑟瑟发抖
三喵：嘿，巴萨要被收拾了，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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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医院，看看我的头秃到底因为什么。更新塞进存稿箱了，但评论可能会来不及回。
昨天看到卡西退役的新闻，内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