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找林景年途中,鹿青源摔出不少伤,这一拳让他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才扶墙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第54章 第 54 章

  昨晚在山脚, 商知许一路追上江眠,俩人在山林里兜兜转转,误打误撞碰到孟坤车祸的地方。

  那辆越野撞翻红旗也未能幸免, 一头撞到树干上, 好在那棵树粗壮, 只是车头凹下去一块。

  江眠一心全在林景年身上, 也没管他, 这正好, 现在商知许就把人提溜来了, 粗壮的膀子一甩,孟坤跟小鸡崽子似的一头趴在地板上。

  “我提前绕过警方把他带来了, 孟策舟不是缺血?喏, 他现成的亲爹。”商知许努努嘴。

  林景年站在原地, 看了看孟坤, 又看看商知许,眼底闪过迟疑。

  “查过项目了,能用。”商知许说着踢了一脚, “你这边一吭声,我就找人来先抽两大管子。”

  孟坤被踢得一哆嗦,吓得浑身发抖,把脸深深埋进了臂弯里。

  虽然说着不靠谱,但也是个办法。

  林景年就站在墙根, 人几乎成了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塑。他拒绝了陈律的遗产宣读, 目光聚焦在那道醒目的红灯。

  在几个人愁眉不展时,急诊室传出消息, 说孟策舟的血止住了。

  不止他们,连孟坤都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被商知许拽着移交警方去了。

  没过多久,急诊室门口的那盏灯灭了,孟策舟移到了icu,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景年站在无菌仓外,隔着玻璃望着孟策舟,孟策舟左边一整条手臂都缠满了绷带,身上其他大大小小伤口不计,医生说左腿打了钢钉,就算恢复得再好,以后也很难再站立。

  主治医生说:“我从没见过毅力如此刚强的人,竟然能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口,在体力耗尽后还能吊着一口气被送来医院。手术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休克昏死了,当时整个医室里所有大夫都觉得无力回天,可没想他又全凭意志力醒来了,几乎是用阳寿在吊着身体,在纸上写下了这些字。”

  林景年接过纸,上面黑笔写的比划如春蚓秋蛇,好几次扎透了纸面的“对不起”三个字。

  “他保持了两分钟的清醒,期间不断喊你的名字,所以我们大概推断,这应该是写给你的。”

  “谢谢医生。”林景年咬着嘴唇,鼻尖酸热。

  主治医师摆摆手,“客气了。”

  他走后,林景年一直盯着纸张上的字迹,眼圈已经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来。

  忽然他被人撞了一下,几个身形粗犷的保镖挡着他,蓝烟风风火火的一路赶来。

  “既然孟总脱离了生命危险,剩下的请放心交给我们和医疗团队,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了。”

  林景年把那张纸收起来,扫视了一圈,“蓝秘书,我看不懂你的意思。”

  “口头意思。”蓝烟一看到他,险些情绪控制不住,“当初,我以为你是真心待孟总,所以总是帮你维护。”

  她跟孟策舟年数多,自家老板是如何四面楚歌一步步走来的,她清楚看到眼里。所以她不想见孟总失去任何一个忠心的下属,哪怕是床.伴的身份。

  “孟总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你的存在只会加深对他的伤害,所以,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见他。”

  林景年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很可笑,“蓝秘书,你告诉我,我蜷缩在小镇苟活的那三年,又是因为谁?”

  蓝烟一噎。

  “是我求着见他的吗?是我突然出现打破他的生活的吗?是我三年来无数次匿名给他发短信的吗?”

  他明明句句实话,却像说了很刁钻的话题一样,堵得蓝烟一个字也说不出。

  “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只是找个由头把怒火发在我身上罢了。”林景年又朝玻璃里看了一眼,道:“明天早上我会离开,学生还在等着我上课。麻烦你转告你们孟总一声。”

  他绕过这群人,离开了icu。

  他没有停脚,驱车去了林家见了宜君。她被迷晕扔在房间关了一两天,补了营养剂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林少川入狱后孟策舟清算过林氏一次,林氏没有根基轻轻一拨摇摇欲坠,林怀信直接气到脑梗住院,没多久撑不下去了。

  林家只剩宜君一个,孟氏也算既往不咎,期间孟策舟出手收购分给宜君不少股权,不过仅仅在她活着的时候罢了。

  宜君上了年纪,林家也没有什么人,早年一病人也糊涂了不少,拽着林景年的手一个劲“少川、小景”的叫,后来护工提醒。

  “夫人,这是小少爷。”

  宜君眼神微动,混沌的瞳孔也恢复了一些清明,目光微顿。

  她抓着林景年的手缓缓松开,道:“是你啊,景年,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宜君道:“那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人欺负你?”

  林景年摇头:

  “医生说要静养,很抱歉这次让您受了牵连,万幸你没事。以后得空,我会常来看您,还希望您保重身体。”

  “我没事,”宜君点点头,年纪大了,她眼尾已经有了细纹。对视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愿意来探望我,我心里很高兴,也很盼望你能常来,不过——”

  林景年离近了一点。

  “我的小儿子,小景,他还会回来吗?”

  “……”

  林景年脸上露出了惊诧,退后了两步。

  他试图透过宜君的眼睛来证明她已经病糊涂了,可那双温柔似水的眼廓里,分明是一片清明,仿佛静静的,就能透过肉.体将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