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这两辈子,你都有在喜欢我。”

  林景年抬起眼,诧异地望向孟策舟。座椅里的人又咳出几口血沫,但嘴角一直在笑。

  那一瞬间孟策舟就觉得值了。

  从前总觉得他没人疼爱,爷爷只是为了孟氏的未来培养他,连亲生父母都弃他弃如敝屣。

  亲人害他生不如死,东山再起,他还是死在了最后能信任的人手中。

  所以重生之后,他恨;他怨;发誓绝不重蹈覆辙,一定要杀光那群曾背叛过他的人!

  自以为被别人视若草菅,可他不知道,在世界之外,已经有人爱了他一生。

  那些曾经不堪回首的一生,一直一直都有人陪着他。

  孟策舟紧紧闭着眼睛,可是都太晚了。

  有些东西,总在失去后才会后悔。

  他久久不说话,空气中只有风过山林的声音,刮在脸上凉凉的。

  久到林景年以为他昏过去了,就想伸手唤醒,但半空被孟策舟那只血手抓住,轻轻翻了个面。

  掌心朝上。

  一根猩红手指颤巍巍举起,在他掌心缓慢的一笔一划轻划。

  林景年不明所以,但还是撑住了掌心,晕乎乎的大脑这会跟断了线似的,眼前发黑,除了掌心冰凉的触感有些熟悉外,他缓了好一会。

  呆呆的盯着掌心浅淡的血迹留下的字。

  过了许久,脑子缓过劲,才反应过来孟策舟写了什么。

  手心,静静躺着的是一个“福”字。

第53章 第 53 章

  “……对不起。”

  林景年贴近了一些:“什么?”

  血淋淋的唇瓣颤巍巍地张合:

  “对、不、起、”

  “……”

  林景年还在朝上的掌心指尖抽搐似的蜷了蜷。

  对不起。

  他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为了从前那些误会?伤害?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一声明明那样轻, 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的三个字落在他耳朵里却如此沉重,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在抽痛。

  从前往事不堪回首,阴差阳错误会是非, 林景年刚开始自信过、期盼过, 后来伤心过、心冷过, 有踌躇满志也有心灰意冷,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 或许早就化作空气里的灰尘, 早就隐匿在时光长河中的某个节点里。

  和那些怨怼不忿一起, 被岁月悄悄淡化,俨然成了一颗永远不会跳动的心脏, 而如今, 被一点点注入血液, 竟也渐渐跳动鲜活。

  孟策舟倒在了车座里, 那只被鲜血染透的手无力地垂下,彻底不动了,连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都完全湮灭了。

  “孟策舟……孟策舟!”

  林景年赶紧推车门下去, 绕道驾驶室,那条被木头严丝合缝嵌入的小腿下流成了一条刺目的血河,伤口还在汩汩往外涌血,孟策舟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月色下几乎灰青。

  而山林外,警笛声如同潮水涌来, 红红绿绿的警灯染透了半边天。

  林景年死死捂着不断涌血的伤口, 滚热的血液顺着指缝往外冒,他急得满头大汗, 昏昏沉沉千斤重的脑袋几乎要涨到爆.炸。

  他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撕心裂肺的冲着警车声音源头求救了几声, 就再也顶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孟策舟腿上。

  “找到了,裴队,找到了裴队!”

  “……在哪!这么多血……裴队,好像死了一个!”

  “医生!医生!!急救!快啊!”

  “……”

  直升机、悍马、越野,一群身穿制服的特警迅速包拢这片满目疮痍的山林,人群嘶吼声、忙碌的身影、喧嚣警笛交织缠绕,在沉重的黑云遮住的天穹下,上演了一场紧张又刺激的电影。

  轰隆——

  憋了半晚的云块,在最后一声电光闪电后,铺天盖地的落下大片豆大的暴雨,阵仗浩大,仿佛要将这座城市彻底洗涤一遍似的。

  林景年是在病房里醒来的,身上擦伤都抹了药,手边趴着不小心睡着了的江眠。

  苏醒的动静似乎惊醒了小憩的男人,江眠见他下床,赶紧拽住他:“景年,医生说你现在有点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去千万不要乱动!”

  “脑震荡?”

  “嗯,应激反应,很轻,医生给你开了药,说只要按时吃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怎么回来的?”

  “鹿青源顺着车辆的方向和坠崖的痕迹找到了你们,及时叫了警察。”江眠拉了他一下:“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