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钥匙走进楼道,似乎被什么软乎的东西绊了一下。楼道没开灯,他也没在意,毕竟这种地方经常会有租户放一些杂物。

  再走上一层就到他住的房子,刚踩上台阶,楼道灯光倏然一亮,他刚巧和江眠来了个眼对眼。

  蓦然见面,两个人都有些怔愣。

  江眠心脏更是怦怦几乎要跳出来,他暂且按捺下去,语气还是露出兴奋:“景年?”

  林景年心底瞬间咯噔一下,扭头就跑,但刚跑两步,背后一阵紊乱的脚步声挡住了他的去路。

  抓着他的肩膀,江眠紧张道:“你……为什么要跑?”

  林景年低头:“对不起。当年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走了,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不应该这么对你。现在我也没脸见你了。”

  听了他的解释,江眠懵了,继而失笑:“是我该谢你,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

  林景年不由得一怔。

  那个时候,他还是大学毕业刚开始工作的悲催穿书者,第一次见江眠,是在那天餐厅里,主角攻带着张学晨刁难江眠,他替江眠解围。

  “好多年前的事了,你现在……变了很多,不记得也正常。”江眠语气勉强,继而忽然想起:“对了,帮我个忙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团黑色的人影缩在楼道里,眼神低沉沉的,看起来特别颓唐。

  孟策舟发烧了。

  听江眠说,是在后边盘山公路半山腰的地方吹了一下午的凉风,接回来半路就开始起烧了,高毅有事回总部忙,他刚巧要来这里正好顺着把人接来了。

  可孟策舟一米八多七十多公斤的大男人,江眠扛了半天才上来。俩人一合计,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总算把人整屋里去了。

  这里离医院很远,林景年回去拿了药和退烧贴再给他贴上喂药,一顿折腾下来,俩人都累出了一身汗。

  但好在孟策舟的烧是退下去了。

  江眠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坐在藤椅上,捏了捏眉心:“我这次来是找商知许,真的很巧,竟然碰到了你。”

  许久不听到这么名字,林景年恍然了一下。

  “我可能要待个三四天左右,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嗯……潜水吧,听说新开的。”

  江眠一笑:“那我厚脸皮一下,有空可以带我去吗?”

  “江眠哥的事情,我当然都行。”

  俩人一说定,林景年起身就准备走,忽然,被身后一只手勾了一下,被.迫又重新坐回去。

  孟策舟支起半边身体,摇头甩掉了退烧贴,透过凌乱的碎发看着他,脸颊泛着异常的绯红。

  “景年……”

  发烧的声音有些嘶哑。

  江眠敛眸,有些低落。他起身:“我有东西忘车上了,先去拿。”

  说完关上门走了。

  林景年也想走,可又被腰上的那只手摁了一下,旋即缠绵地圈住他,孟策舟滚烫的体温瞬间烫得他一缩。

  窗户缝隙钻进的冷风都吹不散身后的炙热。

  “出息有什么用,被人瞧得起有什么用,不还都得不到你一个笑脸……我真的很后悔三年前放你离开,我为什么三年前没有把你从这里带回去,哪怕你天天打我、骂我,也总好过你现在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林景年用力挣扎一下,没挣开,反而让他钻到缝隙抱得更紧了。

  孟策舟下巴抵着他的颈窝,整个人被月色惨淡的覆上一层,连声音都在疼的颤抖:“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是不后悔的,可是,我又不想让你难过、不想再看到你对我失望的表情。我做错了许多事,乃至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想好好弥补你。”

  林景年一直挣脱不开,怒火攻心,抬起手肘朝孟策舟胸口猛撞。

  只听到一声喉管里发出的闷哼,腰间的手掌还死死扣着。

  他喘着气,冷喝:“放开!”

  “再听我说会吧,你很少这么安静的听我说话。今天都是我的错,因为这三年来,我实在太——”

  “住口!”林景年身体一抖,扭头闭了眼道:“不准说!”

  可烧糊涂了的孟策舟根本顾不了这些,抱着他呢喃出那天未说完的话:

  “想你,我很想你。”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很想你。倒是要感谢鹿青源了,如果不是那天他伸手把你抱进怀里,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短信的事情你不要怪我,因为我除了这个能感觉到你之外,我什么都没有了。”

  “……”

  “真的只是想你,除此之外,我没打算干其他的事情,真的。”

  林景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知道说了没用,但没用也说。这三年里我有很多话都想告诉你,我想说其实我改了很多也变了很多。”孟策舟终于体力不支,缓缓又倒回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好像生怕人走了。

  “你没发现,我现在说话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看出来厚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