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年一声不吭,想绕开他。可往左走,他也往左,朝右绕,他趁机朝右边一挡。根本不让过。

  林景年咬咬牙,“你到底要干什么。”

  “跟我吃顿饭吧。”

  “不——”

  刚说出一个字,又被江倦打断了。

  江倦见孟策舟半天不走,眼疾手快地绕到他跟前摩拳擦掌:“孟总?我给您带路?”

  孟策舟的视线略过他望向身后那人,缓缓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背。他低头随意整理了袖口,语气不容置喙:

  “今天是我冲突了,之后我会和你解释一切。早上上课忙了这么久你估计也没来得及吃饭,跟我走吧。”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强调道:“只是吃饭。”

  说完,他快步回到车里,偌大的后排,只有他僵硬地坐在中.央。

  即便车内空调开的很低可依旧压不住他内心那团躁动的烈火,衬衫下紧绷的肌肉几乎要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因为呼吸过快而显得眼底都染上了狂热的欣喜。

  三年了,已经三年了。

  他终于又能和林景年说上一句话了。

  三年前,江眠和车太田二人极力劝阻他不要来找林景年,他也是想过要放手。林景年在他这受到的伤害是真切的,任他怎么做也无法挽回,只是之前自负心高,不肯低头,再到后来低头也来不及。

  林景年不在的这三年,他靠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安慰自己,可这回忆里实在没多少美好的东西,反而起到了负面效果——

  想着从前那些事情,对林景年的愧疚也越来越深。

  件件累积,如山一般沉重地压在他心头,因此他总是不断纵容自己情不自禁的想靠近林景年的心思。然而躲在车里再看多少次,也难以缓解一丝心头想念。

  孟策舟低头看了一会掌心。

  他刚才,应该直接抱上去的。

  继而抬眼望向窗外,隔着一层玻璃,在林景年看不到他的角度望着他。

  耳廓短暂的刺痛毫无征兆的来袭,林景年抬手,抚上从前被子弹擦过的地方。

  他的意识在那几秒陷入无意识的空白,仿佛置身回到了那天汹涌的海面,他站在船头等着孟策舟平安归来,下一秒被冰冷的枪.口对准自己;又好像是他被囚.禁在别墅,大雪天逃跑差点冻死街头。

  他不觉得孟策舟爱他,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少次,他从没在孟策舟心里得到一丝信任。若非要说,他也认为是孟策舟自始至终都把他当做情.夫,一切都是自己在妄想。

  也怪自己运气不好,偏偏让孟策舟顺手开发的一个盘子里碰上了自己,现在人家要来秋后算总账了。

  难道他还要再逃一次?

  他忧愁之际,一旁江倦也在孟策舟离开后沉默许久,难以启齿道:“你说——大老板刚才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他想表达什么呢?”

  林景年安慰他:“没事,他不会牵扯进你的。”

  孟策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讨厌的一直都是自己。

  林景年失笑:“他……其实是我前男友。

  “哦~”

  江倦忧郁思考:“那你前男友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林景年:“……”

  -

  吃饭也只是表面功夫,几位领导齐聚这里肯定是要和孟策舟商议投资开发的事项,这显然是个非常严肃的场合,鹿青源和江倦是小镇里都是响彻巷尾且有资产实权的年轻人。

  而林景年的出现就显得突兀了。

  但人是孟策舟带来的,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餐厅装修典雅古朴,自假山汩汩流着清水,他们坐在一侧实木圆桌,静听一旁“高山流水”。

  事实上没几个人能静下来,自孟策舟一进门,鹿青源能刀人的目光就没停过,林景年选座位的时候,差点俩人没再吵起来,幸亏江倦反应快,拉着他嘻嘻哈哈坐自己旁边了。

  林景年颇为头疼。

  小插曲似乎无人在意,其余人开始逐渐步入主题。林景年识相的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掏出手机。

  【福福袋:小齐呢?】

  【冷漠哥:送走了。怎么和,孟策舟一起来的?】

  【福福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福福袋:离我们远点吧,你不要牵扯进来。刚才的那些话以后也不要再说。】

  鹿青源直接关机了,把手机扔一边冷哼一声。

  林景年还在低头噼里啪啦打字,突然被空气里的粉尘呛了一下,孟策舟离他近一点,立刻倒了一杯桌上的青柠汁。

  孟策舟动作微顿,迟疑的拿到鼻尖闻了一下,低声吩咐高毅:“把车里的茶叶拿来。”

  他甚少出席聚餐和宴会,并非高冷,而是纯粹吃不惯那些食物,且有洁癖,所以鹿青源创业多年只匆匆见过他一次而已。

  他盯过去的眼神淬了一层冰碴。

  高毅端着沏好的茶送来,孟策舟立马倒了一杯递给林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