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策舟睁眼,手指摁着文件一角,颓唐地叹了口气。

  自认为从继承孟氏到现在他有信心可以击败任何对手,当年他东山再起能跟商知许斗得不相上下,重生一世也能有实力不把商氏放在眼里,可一旦对上林景年,他就莫名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硬也没用,软也没用,他的所有示好看也不看。

  别墅外,孟策舟坐在车里,遥遥望着窗户。

  窗台花枝藤蔓缠绕出轮廓,被阳光照的花朵明媚,今天天气好,连风都是暖洋洋的。

  一双手从内推开了窗户,林景年拿出一托盘上次晒了一般的果干。

  孟策舟内心一紧,立马开门下车。

  “景年。”

  江眠走来。

  林景年顺着床沿揪了一朵缠在藤蔓的小花,抵在鼻尖轻嗅。

  不香。

  有点臭。

  闻言,他回头,见是江眠立马笑了:“江眠哥,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小事,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江眠也跟着一笑,然后转念一想,又问他:“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毕竟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现实。”

  “马上就离开了。接下来我打算……”林景年戛然而止,搭着床沿的手不禁用力:

  “如果能回家最好,不然,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自在吧,只要能离昭安远远的。”

  这种鬼地方谁爱待谁待,他才不想在这种地方生活一辈子。

  他说完,耸了耸肩,很快转换了情绪,倚着窗边,伸手从木盘里捏了个果干:

  “不好吃把命给你。”

  昼光照的他脸色雪白,脊背永远挺直,一双眼睛油亮水润,稍微有点精神,他不用打扮也贵气难掩。

  虽然身体不是林景年的,但也不难从气质看出,他从前确实像个被精雕细琢出来的小少爷。

  很好看,很清爽。

  江眠心里这么想,手却先大脑一步攥住林景年的手,紧张道:“其实喜欢你的人很多,选择不止一个,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考虑一下别人吗?”

  林景年一愣,不明所以地歪头。

  他一句话没说出来,江眠却触电般的缩手,身体僵硬的都快做不出基本的表情了:

  “呃、我的意思是,你想重新开始生活是最好的,我当然支持你,也希望你能彻底跟过去告别,去哪生活都好,我——”

  “我、”

  林景年看着他。

  江眠尴尬的脸色通红,半天也支吾不出来一句,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开会”逃也似的走了。

  林景年挠挠头,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敛回视线,他晃了晃手里的小花,再递到鼻尖。

  嗯。

  这次香了。

  他嘴角浅浅笑了一下,抬眼,便看见窗台外,碎石铺的一条小道上,孟策舟一脸阴沉的站在对面。

  明明已经春天了,可孟策舟总觉得浑身发冷,胸口沉闷疼痛。

  林景年也懵了。

  俩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动。周围阒寂,只能听到花洒的哗啦水声。

  孟策舟捏着拳头,额间青筋凸起。

  刚才江眠那话林景年听不懂,但并不代表他也是傻子。

  他听得懂。

  江眠喜欢林景年。

  可凭什么,都是喜欢林景年,江眠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林景年的笑,而他现在连林景年的一个正眼都成了奢侈?

  巨大的嫉妒与落差狠狠裹挟着他仅剩的理智,他此刻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拽住林景年质问。

  然而现实也这么做了,只是他一动,对面窗口里的青年立刻抬手撤了木盘,“嘭”一声关严了窗户。

  林景年气冲冲地回到客厅,把果干伸手一扔,背对着佣人的肩膀剧烈的上下起伏,细看还能看到轻微的颤抖。

  “今天,你们早点下班吧。”

  管家点头,“我先去把晚餐准备了。”

  “不用准备!”林景年目光发硬:“反正也吃不了。”

  不知道孟策舟看到了多少,或者又是哪里怀疑他。

  总之,那个眼神,今晚是别想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