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 麒麟双生【完结】>第137章 另一国之血印

  我没有直接去看皮包那血肉模糊的脸,而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齐蒙古,希望是我自己耳朵出了错,他说的其实是:这孩子,基本上没事了。

  但是,看到齐蒙古表情的那一刻,我知道,皮包可能真的活不了了。

  “他伤得太重,之前那伤原本就重,然后又……”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忽然觉得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生死原本一直都靠得这么近,几乎连明显的界限都没有。以前我从来没有发现过,直到现在,我深刻感到浑身发寒。

  皮包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他虽然做事很利落,平时却依然像孩子一样。他本来就还是孩子。这一趟的目的,他就算不是知道得很确切,肯定也心里有数。但是我这命还没有找到着落点,他却已经活不了了。他还这么年轻,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找个女人过日子。

  “小…..三爷……”他尽力把眼睛睁大看着我,他的眼睛周围都是在冒血的伤口。他伸手抓住我的衣角,我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把头低下去,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上。

  “用…….我的血……开…….门……”

  我猛地抬起头来,声音几乎哽在喉咙口,却硬是换了口气,憋出平静的语气:“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眼泪从我的眼睛里面涌出来,我抬头用手胡乱抹了一把,低头正好看到他扬了扬嘴角,眼睛依旧大睁着看着我,拽着我衣角的手却突然滑了下去。

  齐蒙古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心跳,摇着头说:“走了。”

  我没有说话,把他轻轻放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用手抚过他的眼睛为他闭上,站起来抬头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干了刚刚掉出来的眼泪,声音平静地说:“他的血可以用来开门。”

  这里没有安葬他的地方,而我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除了用他的血来冲破前面的阻碍,我再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我们这么多条命一起继续活下去。

  皮包,再见。

  闷油瓶只是看着我却不说任何话,我竟发现他脸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表情,带着些许苦涩。胖子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然后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点了点头。

  “这还有一个。”小花说,“我看他也很难活得成了。”

  他指的是齐羽。比起皮包的脸,我更难以接受去看齐羽的,那样子仿佛看到的是我自己。他身上的伤不比皮包轻多少,同样是血肉模糊。他是刚刚被小花从尸蹩堆里拽出来的,小花发现他的时候,他并不在原位,想必之前已经醒过了。可能是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尸蹩咬得差不多了,所以没能成功逃跑。

  他在离开皮包不远处的墙角里躺着,齐蒙古给他验了验伤口,回头对我们说:“嗯,伤口有几处是致命的,但是……未必没有救。”

  “天真!”胖子几乎是咬着齐蒙古的尾音冲我叫起来的,“你要是这样都还要救他,那你就太对不起皮包的牺牲了!这家伙就是该死,我看我们应该直接放他的血!”

  我没说话,我只觉得可笑又讽刺。皮包死了,而齐羽却貌似还有救。而现在这选择确实是折磨人的,胖子说的也没错,我在听完之后非常想点头表示赞同。但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不是我软弱,只是,亲手去杀一个能活过来的人,我确实还做不到这么狠。不管他是不是曾经有许多次想置我于死地。

  闷油瓶看了看我,突然对大家说:“先留着他,血不够就杀了他吧。”

  看来他是看出来我的心思了,我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胖子“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别人也没再说话。

  地下的火烧得很均匀,没有高窜的势头,也没有熄灭的意味。

  “为什么这下头是火?”胖子看着张陌问道。

  张陌沉默了很久,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说:“这是一种刑罚方式。被判了死刑的人就被丢进这里。大概有人无意间启动了点火的机关。”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度帆挑着眉毛说了一句。

  张陌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向皮包,从腰间掏出来一把刀。

  我的眼睛被刀光晃过,两步便跨了过去,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短刀,说:“让我来。”

  我说让我来,只是心里不想由着他被任何其他人宰割。既然他喊我一声小三爷,那这种满手沾血要下地狱的事情必须还是由我来做。

  我用刀割开皮包的脖颈,就像杀害所有动物时候那样给他放血。技术上来说,这并非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他还没死多久,血没有很明显的滞塞,皮肤一旦被割开,血就非常顺畅地流了出来。小花他们找来了几个空的水壶,直到每罐都盛满。但是我却感到异常艰难,一直秉着气,不敢去闻这样浓烈的血腥味。期间谁都没有说话,我只能听见暗红的液体下落在瓶中发出来的声音,不间断的,撞击在周围的墙壁上,像是一种奇怪的哭泣。他这算是死得其所吗?能算吗?

  闷油瓶叫我们全站在角落里面,自己和黑眼镜拎着装满了皮包血的水壶,将血铺进地上的凹纹之中。

  “血全倾满的时候,门就会开,门一开,就跑进去!不要犹豫,犹豫就是死。”张陌对我们说。

  我突然感觉一根筋被吊了起来,他的意思是说,这地面的裂口是会覆盖住整个房间的,那我们中假如谁慢了一拍,可能等在他身后的仅仅就是一个“死”字了。

  这门的开启并不是随着血液一点点注入而缓慢移开的,看着这一点不动的样子,我逐渐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整体性的过程。需要在血液不间断一次性输入停止后,才会发生反应,就和闷油瓶之前开那三分之一相同。但是我好像又估计错了,当黑眼镜将壶中最后一滴血洒尽,地面却纹丝未动。我们都屏息凝等着石面的上升和地面的继续开裂,以及最重要的门的开启。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出了什么问题?”胖子问。

  “不会真是血不够吧。”小花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我估计他本意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的,谁知道黑眼镜来了句:“还真是。”

  我脑中一闷,已经料想到了胖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他立刻接了话问:“缺了多少?”

  “缺了好一些纹路呢。”

  “天真?”胖子转向我,笑得很和善,一脸无奈又肯定的表情。我知道他的意思,齐羽就躺在我左手边的地面上,被大片阴影笼罩在眼睛看也看不清的黑暗之中,依旧没什么动静。小贱本在我手中,见我犹豫,为了避免自身遭受不必要的危险,特地纵身跃进了小花的臂膀之中。

  我没有说话,磨蹭了一会儿,心中估摸着这血量也不大。齐羽再放血可能就真的要死了。于是我决定,自告奋勇放我自己的血。谁知道我还没有说话呢,就猛地感到地面一震。

  又是一震。

  紧接着的场面直接把我震撼住了。那地底下的火,原本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时候却突然,窜高了很多,几乎要跳窜到地面上来。随即整个地面上的画纹都亮了起来,由带血的暗红色,瞬间变成了火烧的颜色,就如同那烫印师的铁烙,烧得发红发光,沾着火色,仿若地狱。

  我看得呆了,这画——这画如此眼熟。

  几幅画面从我脑中闪过,是那青铜门。眼前这地上发亮的一对麒麟,就好似青铜门上那本该有的完整图案。

  一双,身体相对的麒麟,腾云驾雾。

  但是我们大致都看得太投入,或者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住了,居然也没有发现那石面是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面前恢复了之前的空空落落。所以那地面突然裂开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心里准备,一脚差点就踩了空。我赶紧退到墙角,伸手想去拉扯皮包的尸体。闷油瓶一把从身后拽住我:“快走!到前面最后也还是要撇下他,不如就这里吧。”

  “啊——!”这鬼叫的一声惊天响,我都不知道来源于水的嗓子。

  一转身,正好看到皮包的尸体已经到了裂口的边缘,然后就滚进了熊熊的火焰之中。我心中一颤,遂觉得心脏腾空了一下,紧接着就发现大叫的人是齐蒙古。

  他面无人色地指着一处较黑的地面裂口,瞪着双眼不说话。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居然看到有个黑影正在往里面跳。

  艹!我脑中炸了一声,只听得自己大叫一声“拦住他”便纵身扑了过去。

  是齐羽!我艹!是齐羽!我们怎么会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那明明没有变化的地面怎么就会一下子发生变化了呢?那最后缺少的血是齐羽放的!

  我扑过去,正好一掌按住他悬挂在边边上的手,但是他的半个身体俨然已经落入火中了。他抬头,用一张惊悚的,布满了伤口的脸看着我,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扬起了笑容,在火中映衬得显得格外的狰狞。

  “你不能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我冲他吼道。

  那裂缝正在向我脚下扩张过来,我非常明白,依照这速度,我最多还有三十秒的时间。

  “呵呵!”我听见他的笑声,被跳跃的火焰光吞噬了一半,悠悠忽忽倒是有几分像鬼哭。

  “吴邪,呵呵!我被他们灌了药,本来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不介意用我的血为你开这个门,因为我知道,你反正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你死这没好处,我必须要让你知道真相!”

  裂口已经到了我的脚下,我听见他飘忽在地下吹来的滚烫的风中,那声音幽幽地响着:“吴邪,我活过这么多年光景,然后有天,突然被人赶出了自己的生活还不止,还要被人追杀。我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直到我弄清真相才知道,原来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是没有自我的为你而活,荒唐至极!一切全都是因你而起,所以一切都要到你去终结!”

  我的手掌底下突然腾空,那张脸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姿态偏偏张开双臂,跌了下去。那张脸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感,只觉得自己身体也在跟着下落。脚下迅速失重,我以为,我也要跟着齐羽葬身这火海之中了。这里面到底化了多少白骨我真不知道,但我心中在这一刻却异常的平静。我第一次,在真相之前,却步了。

  忽然,我的腰上感受到一股坚实的力量,我只感觉到自己被提了起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是闷油瓶。我脑中感觉乌烟乌烟的,只听得身后沉默一声闷响,是那石门在我身后关了上去。

  它将刚刚那一切都关在了外面。我突然醒悟过来,假如这门从我们现在站立的这一头所打开,那地面照样还是会裂开,如同打开了真正的地狱之门,而这里惩罚的不只是待惩罚者,而是每一个贸然进来贸然出去的人,都不可能被放过。

  “吴邪?”闷油瓶摇晃我的肩膀,我感觉到他好像在叫我的名字。他很少叫我名字,让我忽然就有种不太真实的梦境感。

  “小哥,”我用尽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皮,“我,他死了?”

  他突然就一把抱住我,非常非常地使劲。我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几分之几的力气,只能感觉到自己差点被他箍得背过气去,几乎都快眼冒金星了。好半天,他才渐渐松开一点,却没有完全把我放开。

  我的耳边有他温热的呼吸和声音:“没事了,你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