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 麒麟双生【完结】>第11章 杭州记事(中)

  杭州记事(中)

  第二天,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我一看表,这才八点。谁他妈这么早啊。

  “喂?吴邪,还没起床吧。”

  我稀里糊涂地应了一声,也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你答应你妈今天带我游西湖的,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以起来了,九点半青藤茶馆见。”说完,她就挂断了。

  你爷爷的,原来是韦小宝的大老婆。不过这丫头看起来可没有双儿那么温柔。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胖子最终决定不去住酒店,要来我家住。这会儿他正在我家的沙发上鼾声四起。我进进出出好几次,他只是偶尔翻个身,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幸亏这沙发可以当床使,不然以他这种体积,一个翻身,就直接翻到地上去了。

  我使劲对着胖子下狠手,把他扯了起来。他是一万个不情愿,尤其是听说我居然是去见那个女人。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其实女人漂不漂亮完全是题外话,但假如一个男人要讨厌一个女人的话,那会是一种非常极致的厌恶,和她本身漂不漂亮完全没有关系。

  “你去相亲,干嘛非得扯上我?!”坐在车上,胖子还在一路表示不满,看来丝毫没有放弃跳车逃跑的念头。

  我没理他,一个劲踩油门。一路过去,光看到闪光灯就有三次。我估计过两天,今天早上超速驾驶的罚单弄不好得有个五六张一齐上门。

  带上胖子的原因就是,我也十分不想一个人去见那个双儿。总觉得她说话做事都有种造作的成分在里面,让人觉得格外假。再回想一下她在北京和我对视的那一眼,目光犀利得直戳血脉,光用想的,我就感到脊背发凉。再加上我老妈施加的巨型压力,不带胖子绝对不成。

  青藤茶馆大早上就坐了不少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穿了一件格纹短袖衬衫,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那里一眼就能把西湖的全貌尽览。我半推着胖子走过去。还好胖子还算合作,不然的话,我推他就等于推一座小山丘。

  双儿先看到的必定是挡在我前面的胖子,于是看我的时候眼神里面充斥了不满。眉毛一挑,指了指胖子,开口就说:“这个胖子怎么也来了?”

  我下巴差点没直接掉在桌子上,心说你一个姑娘家说话竟这样直白不客气。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胖子,我知道他这时候肯定在心里使劲骂这个女人,但居然一点都没有流露到脸上来。就见他气定神闲地一屁股坐在了双儿对面,乐呵呵地说:“姑娘,胖爷我和你一样,也是来游西湖的。不过我胖爷可惜是个北京人,不像姑娘你这样,明明是个杭州人,还没事就约了刚认识的朋友来赏个西湖全景,真是情趣情操样样到位啊。”我明显听见胖子在说“情操”的“操”字时,用的是第四声,一个心虚,赶紧低头去看茶馆伙计刚送来的茶杯。

  双儿眉毛一挑(这是她的招牌动作),瞟了一眼胖子,轻轻哼了一声,就没再和他继续争辩下去。

  我在心里想着要不要开门见山直接问她有没有跟踪胖子。她也未必对我们说实话。不过当下也不好确定,万一不是,看她的样子和我妈特别熟络,改明儿他去我妈那里一个告状,那我起码半个月别想过上安稳日子。

  想着我就去看胖子,本来想用眼神和他交流一下征求下他的意见。不料他正一脸不屑地用眼角打量双儿,就差往她脸上挂一张写着“死对头”的牌匾了。

  也罢。该知道的事情早晚得知道。

  谁知道,我刚想作罢问她的念头,她居然自己开口了:“吴邪,你二叔让我给你带个话,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少管,该扔掉的东西赶紧扔掉。”

  我顿时眼前灯泡一亮——二叔?

  原来这丫头是二叔派来的。转念一想,也不一定。假如监听胖子电话的就是她,那也未必是二叔派来的。二叔有什么理由去监听胖子的电话呀。但是被她这么一说,我就联想到之前派人去长白山的事情了,是不是那些人都是被二叔给弄没的?二叔本不是局内人,但也不能说他是局外人。他对很多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且可能他知道的东西比我还要多,但他不到非常时期是不会出手管的。还是说,我把二叔想得太过单纯,他其实远比我给他设定的角色要复杂得多?

  无论该不该我管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由不得我。我接了三叔的烂摊子,等于两只脚都踩进来了,哪能说不管就不管的。什么叫该扔掉的东西赶紧扔掉,莫非,他说的是——鬼玺?!

  我刚想继续追问,她就直接打断了我的念头:“我就是顺便带这么一句,再多的,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双儿肯定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刚才说的话她全都是用杭州话说的,口音纯正,一点怪腔怪调都没有。她还认识我妈,和二叔有关系一点也不奇怪。这会儿,我看胖子,他头上的火苗子都快冒过天灵盖了。我赶紧推了推他,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待会儿我会告诉他这丫头到底说了什么。

  我们没去泛舟游西湖,坐着喝了点茶吃了点东西,她就说有事先走了。等她走彻底了,我对胖子说了一下刚刚她说的话。胖子表示一万个不相信她有这么单纯。“天真,我告诉你,这女人问题大着呢!是杭州人又怎样,和你二叔有什么鸟关系都正常,但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就挂着一头。弄不好她就是个自制跷跷板,一头是你二叔,另一头是某个主脑。搞不好你二叔也不过是在被她耍着玩儿呢!”我心说二叔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被这种毛丫头耍着玩,不过考虑到胖子说的也很有道理,就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铺子已经是一点多钟了。

  王盟站在店门口,老远看到我们就伸出手来使劲挥。我心说我这就又不是每天都去挨一遍枪子儿,他看到我兴奋成这样正常么。

  “老板,”王盟指指里头,“他等你一上午了。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从口袋里面翻出手机,黑屏没电了。什么双卡双待果然是顶级次货。

  越过他的肩膀,我赫然看到闷油瓶背着双肩包站在一排靠近收银台的古董架前面,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研究得正仔细。

  我一直记得他留给我的纸条,现在它还躺在我的上衣左边的内侧口袋里。

  回杭州等我。

  我不由舒了口气,好像多少天一直吊着的一口不上不下的气这下终于能吐出来了。不是怕别的,就怕我一再信他,而他一再骗我。

  “哟!小哥!”胖子倒是反应比我还快,硬是从我和王盟都并排站着的门框子里挤了过去,一个大步就迈到了闷油瓶面前。我们差点没被他挤得五脏六腑俱裂。

  闷油瓶好像自我收拾过了,看他精神状态不错。头发比在北京时候要短了,胡渣也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我心说,多好的小伙子啊,他要是不说,谁能想到他居然比你外公年纪还要大。

  王盟看起来好像对闷油瓶破有忌讳。大概是上回见到闷油瓶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交代就突然消失了一阵子,一回来满身是伤不说,还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沉溺了很久,后来终于好了。胖子一来,我又消失了近一个半月,回来居然带着枪伤,结果刚没两天,闷油瓶又出现了。他那张五官出众的脸,很好被记忆,再加上脸上很有特色的空白表情,想让王盟不记得他都不行。

  “老板,你不会这次又要去哪里吧?”他半试探地问我。我用余光扫了一眼还在低头研究那只青花瓷的闷油瓶,吞吞吐吐地应了句:“额……没有。”语气是陈述的,但是我心里八万个不确定。离不离开杭州,要去哪里,这不能看我。既然之前已经决定不会撂下他不管,那就必须跟着他。鉴于这种不定期专业失踪人员行踪极端不靠谱,王盟的问题就瞬间变成了全开放式填空题了。

  想着想着,我居然就看着闷油瓶发呆了。他被我看久了,也抬起头来看我,手里端着那个瓷瓶,“铛铛”地敲。

  “吴邪,”他突然开口了,“我去你家住几天。”

  显然胖子和我的反应是一样的,他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也确实,闷油瓶很少会提出什么要求,而且,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就是那种通常在斗里他用来对你说“别去碰那个棺材”的语气。

  胖子邪了我一眼,满脸质疑地小声问我:“你那还有地方睡?”

  “有!怎么没有?!”我不待胖子说完赶紧说,就怕闷油瓶听见了要改变主意,难得他自己送到本小爷眼皮底下来,就算没地方我也给他造个地方出来。

  其实胖子是对的,我家并不算大。我又是学建筑的,对奇形怪状的家具就顺带着有特殊癖好。家里的家具摆了一堆,有的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还是被我毫无目的的一件件买回来,晾在家里幻想有天能用上。偌大的空间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占没了。

  我所谓的有地方,是我准备打扫下书房,我去那睡,把主卧室让给他。说是书房,其实是杂物房。书柜是有的,书也不少,杂物更多。

  我一到家也没管他两,就直奔书房,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一个大男人的家里,要么有个持家有道的女人,要么你有个手脚麻利的钟点工阿姨,不然的话,就和我现在眼下的状况一模一样了。乱加灰,随便搬个什么东西,都是一阵尘土飞扬。

  胖子打开了电视机,不知道转在什么唱戏的频道上,一边拍着腿一边跟着哼了起来。看来早上见过双儿的阴影算是没有半点弥留,他这会儿就是身心愉悦。我心里暗骂,也不知道过来帮把手。

  抬着一箱子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斜下来的瘦长影子。

  “你在干嘛?”影子说。

  我心说,眼睛都长天上去了不成,本小爷为了安排你大爷的住处,现在在屈尊打扫书房,为了给自己布置个能打发睡觉的地方。

  “整理,晚上我睡这里。”我头也没抬,继续搬。

  “你房间不能睡么。”其实我也没听出来,他这句是反问,疑问,还是陈述句。

  “我房间就只有一张床,给你睡。”我说完,弯下腰打算继续搬。

  “你房间的床是两张单人床拼的,拆开就行了。不必这么麻烦。”他说完,转身就走出了书房。

  我愣了半天。靠,我居然忘记了我房间的床是单人床拼的这个事实。不过他还真是了解,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潜入我家打探过。一想也不可能,他潜入我家能干吗?我家又没有藏什么秘密。就这么想了一分钟,居然想得歪七歪八,我赶紧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床整理好之后,他坐在床上,竟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只现代科技产品——手机。

  闷油瓶给我的印象,其实很奇怪。我始终不能表达得很清楚。我总觉得他是活在现代的非现代人。他和小花完全不一样。小花虽然也带着份古气,但是他衬衫西装没落下过一样东西,看着手机发呆已成为他的招牌性动作。而闷油瓶,先进科技产物这些字眼和他没有任何关联,有他在的时候,就算在地面上,也像在地底下。看他打粽子,使刀比使枪更靠谱。时间长了,就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还生活在现代社会了。

  “小哥,你有手机了?…”我顿时很想抽自己,这算是哪门子问题,从我嘴里说出来,连语气都显得尤其猥琐。什么叫你有手机了,难道他就不能有手机?

  闷油瓶头都不抬地直接拿号码报了一遍,然后把手机扔在床上就走出去了。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声,又猛然想起一件事情,飞快地冲过去拦在门框边,差点撞上他的下巴。顿时又感觉像被人拍了一下脑袋,觉得这一幕异样得熟悉。

  “你是不是从我这把鬼玺拿走了?”我决定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其实和闷油瓶这特殊类型的人才废话说多了直接可以被他当场过滤掉,还是把话说清楚最好。

  我仿佛听见他“嗯”了一声,就闪身绕过我,继续往厅里走。走了一半,他停了停,回头对我说:“暂时放我这。”接着就一屁股坐到胖子边上去了。

  我心里有莫名的开心。这种莫名是一种心安的情绪。其实鬼玺这东西,在过去这两年里,不过是一直在充当他的代表,我把他视作一种神器,一直指望它哪天能为我指明一条道路让我好找到他,不必总在心里堆积膨胀那种愧疚又迷惑不解的郁闷心情。现在他回来了,鬼玺本来就是他的,他要拿走自然无可非议。只是他默默地拿走就会丢给我一种极其明显的不安定的心情,总觉得他带着鬼玺哪天又会突然消失不见。现在他说“暂时放我这”,不管这句话是哪里给了我一种心定下来的感觉,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也暂时不会说不见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