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一身黑衣的男人踉跄着从半空中落下,落进诡谲的环境中。月见里修一也说不上来这像是个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处都是眼睛,看得他头皮发麻。

  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个熟人,十年没见,似乎变化也不大。那人穿着黑色的紧身上衣,白色练功裤,嘴角一道疤,标志性的五官上好像写着“禅院”两个字。

  月见里修一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又看了一圈周围。

  怎么会是伏黑甚尔这人啊??

  “哟,耍刀的,你回来了?”

  伏黑甚尔倒没有见到仇人的愤怒,自来熟地和他打招呼。这位禅院家出身的天与暴君看上去没怎么苍老,虽然儿子伏黑惠都已经上了高中,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还是和十年前一样。

  他也一眼就认出来月见里修一了,虽然剪短了头发,但这人的长相丝毫没变,周身凛冽的气场和那双紫眼睛也和十年前一样。

  跟他交往不多,但显然不太合的来的月见里修一干巴巴地点头表示收到了。

  “这是哪?”

  他随便找了个看起来还干净的地方坐下,“我正追着那个缝合脸和他同伙,眼前一花就到这了。”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为了把你找回来,好让惠能安心上学。”

  “惠有没有我都能安心上学吧。”亲爹甚尔咧开嘴角笑了,“你白费力气。”

  月见里修一随手抓了一把身边黑乎乎的东西朝他扔过去。

  “行了,你别贫了,知道这是哪吗?咱们得快点出去。”

  他将灵压放开后发现这个空间极其诡异,似乎很大又似乎很小,里面尽是些半死半活的怪物。

  既然伏黑甚尔已经找到了,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狱门疆」,听过吗?”

  哈,丝毫没有。

  “特级咒物?”

  能困住伏黑甚尔的绝不是凡物,那个缝线脑袋既然敢带着这么一个东西就过来面对他,估计能短时间把他也困住。

  那肯定是咒物,而且是级别不低的咒物。

  “据说是源信和尚圆寂之后的肉身,能封印世间万物。”伏黑甚尔不在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短匕首,“你看,我们两个不都是被困在这走不了了吗?”

  嘁。

  月见里修一拍拍衣角沾上的黑色黏液,抽出腰间的长刀掷出,一刀斩断生着眼珠的黑色藤蔓。

  “你怎么会被这东西困住,”他收回刀后嫌弃地擦着上面沥青状的残留物,边擦变转过头问。

  “大多特级咒物说穿了就是依托于物品的强大术式,形成封印的术式再强也不过是限制咒力。”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则,咒力看上去无所不能,但却最终也只能限制咒力本身,以及怀有咒力的人。

  伏黑甚尔,禅院家著名的零咒力者,天与咒缚的极致。按照咒力的规则,任何咒物携带的诅咒都对他没什么效果。毕竟他是完全靠着强大的身体能力能顾抗衡青年期六眼的存在。

  而他和所有死神都是靠着灵力作战,咒物的封印,想要困住他更是不太可能。

  “你再看看。”嘴角带疤的男人咧开嘴,一副要看他笑话的样子。

  想赶紧结束几个月的”伏黑甚尔寻找工作”的月见里修一强迫自己忽略周围一切的违和感。

  他准备用个破坏性强的招式,把这个封印一波带走,正好这个时间出去还能赶上和五条悟吃晚饭。

  “你靠后站一点。”

  伏黑甚尔被他顺手推到一边,握着刀柄的手松开,深黑色的长刀刀尖朝下,像一滴水一样融进地面。

  天与暴君抱臂看着他。

  “散。”

  浅紫色的花瓣在黑暗的狭小空间里突然爆发,像是一阵旋风,以黑衣的瘦高男人为中心向外扩散。薄如蝉翼的花瓣上代着强烈的肃杀之气。

  伏黑甚尔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

  !

  “怎么可能!”

  花瓣没有如想象那般撕开封印,反而无声息地融入了黑色中,如此自然,就像是水滴回到了大海。

  月见里修一错愕地张开五指,又握拳。

  “那个额头上缝线的人说,关着你的封印没有带在身上,他在说谎。”

  从见到伏黑甚尔开始就反常急躁的月见里修一眼神逐渐平静,“他是怎么把我的封印和狱门疆融合的?”

  “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你这十年脑子受了什么伤,还是急着见五条悟让你像个慌张的年轻人?”

  男人促狭地对着他眨眨眼睛,“这可是你自己设下的封印,这么快就忘了?”

  看他这个样子,月见里修一就觉得拳头硬了。

  看在狱门疆的份上,先把个人恩怨放一放。

  “这是我的力量,他是怎么做到的?”

  试了几个八十号以上的破道,不仅没让这个黑乎乎的屋子破开一道口子,反而隐隐地有让它变强的意思。

  月见里修一收回手,跟他最糟糕的猜测差不多。

  狱门疆和他本人留下的九十九号破道合为一体,能限制咒式,还能吸收灵力,强化自身。

  甚至原本他留下的鬼道都不再受他控制,想要终止或者收回都做不到。

  源于他灵力的波动也微弱无比,这个混合封印估计一直在那个撑伞的人身上,甚至没离开过东京,但很少有人能凭这点气息找到它。

  不靠咒力和灵力战斗的伏黑甚尔都拿它没办法,他自己现在也有点发愁。

  手机早就没了信号,屏幕上最后一条还是五条悟发来的颜表情,控诉他跑得太快,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不知道,我恢复意识以后,就发现换了个地方,具体是什么,还是那个人主动告诉我的。”

  伏黑甚尔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他的表情,“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皱着眉头的月见里修一抬起眼皮瞄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伸手把人推到一边去。

  他正烦着呢。

  “在等五条悟?”

  儿子已经十几岁的成年人似乎看不懂尴尬的空气,打趣地又凑过来,“你是怎么和那个六眼扯到一起去的?”

  “问问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月见里修一作势要拔刀,对面的人也不后退,那双禅院家标志性的眼睛戏谑地看着他。

  深紫色的双眸和那双眼睛对视,两人没有人想要示弱。

  “对又怎么样?”月见里修一翻了个白眼,“惠都上高中了,你还没见过人谈恋爱吗?”

  伏黑甚尔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不,只是这个事情放在那个五条悟身上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但是一想想——”他故意拉长了声调,“再想想另一方是你,好像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算你还会说话,月见里修一哼哼着松开刀柄。

  “是啊,在等他。”

  “我还以为你会否认。”

  “谈恋爱有什么需要否认的?”有着一张年轻的脸的死神笑他,“你儿子都十几岁了,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伏黑甚尔眯起眼睛,似乎想在昏暗之中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尝试了一会还是放弃了。

  “年轻真好啊。”

  “单纯算数字,我年纪比你还大。”

  月见里修一再次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那把挺邪门的刀呢,借我用用。”

  “天逆鉾?”

  “就是那个能无视一切术式,把五条的喉咙划开一条口子,搞得他差点死掉的那个。”

  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落进死神的手里。

  “谢了,我先看看这个封印能不能打破。要是我也不行的话,那就等五条来找我。”

  “他肯定会来找我的。”

  *

  “五条先生,我进来了。”

  黑崎一护推开房门,探进来一个头,下一秒就被吓得后退两步。

  “呜哇!怎么回事!”

  据说是咒术界最强的那位往常总是笑嘻嘻的,一副不太正常(朽木白哉语)的样子,年纪上作为晚辈的黑崎一护其实也这么觉得。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严肃甚至有点吓人的五条先生。

  咒术界的「六眼」没带任何遮挡住眼睛的东西,苍蓝色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无瑕疵的水晶。

  比起水晶似乎还要再冷一点。

  他个子高,甚至感觉跟更木剑八差不多高,坐在沙发上时两条长腿横跨整个过道,斜着眼睛望过来威慑力极强。

  比起最近刚刚伤愈的山本总队长似乎也不差多少。

  “…呃,五条先生?”

  黑崎一护硬着头皮凑上去打了个咋招呼,“修一还没回来吗?”

  空气一片安静。

  五条悟:…

  离姐妹校交流会已经过去三天了,看着月见里修一离开的只有黑崎一护一个人。虽然死神代理仔细地把来龙去脉解释了好几遍,再三确定月见里修一是追着伏黑甚尔的封印走了,五条悟还是意料之外地焦躁不安。

  “朽木先生说,修一先生之前因为任务消失几天都是常有的事,希望你不要太担心。”

  “这不一样。”

  五条悟低声说,“他之前没有我。”

  现在有了他,不会毫无顾忌地把他一个人扔下,就像他离开前还叫黑崎一护转告“晚上一起吃饭”。

  经历了很多却在爱情上一窍不通的黑崎君叹了一口气。

  “第二件事,浦原先生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下心,他帮你联系了十二番队的涅队长,查了一下修一先生的灵力最近出现的位置。”

  五条悟立刻回头看他。

  “虽然很微弱,甚至他们都无法确定是否是修一本人留下的。”

  “在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