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们不熟,你还是叫我月见里吧。”

  月见里修一冷漠地离他远了两步。

  蓝染惣右介垂下温润的棕色眼瞳,嘴角弧度似笑非笑,就像是容忍问题学生叛逆期的师长一样。

  “可是「修一」才是你真正的名字,不是么?”

  他那仿佛能看破一切的视线随意扫过,“月见里只是个你随意给自己找的姓氏。”

  “你倒知道的很清楚。”黑发的青年轻笑,“可是,你怎么知道,你所知一定是真的呢?”

  蓝染只是站在那,恐怖的气场就覆盖了整个无间。月见里修一站在他对面,没有任何退缩或是畏惧。

  事先把和蓝染相见的所有可能场景都在脑内演练了一遍的京乐春水傻眼了。

  谁也没告诉过他,蓝染解封后第一件事是和新任九番队队长就名字问题杠上了啊?

  “两位…”他觉得很头疼地站出来当和事佬,“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几个身穿白袍、带着白色面罩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四十六室的人?”

  月见里修一把目光从蓝染身上移开,有点无语地看着这群白袍人默契地朝着他们两个走过来,“这白衣服真是让人手痒。”

  穿什么不好,非穿灭却师同款。

  “对不住了,月见里队长、京乐队长。”

  领头的男人声音低沉,“我们知道你们是为了尸魂界,想要解封蓝染,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对他的状态进行一个检查——”

  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人态度轻慢地上前。

  月见里修一瞄了一眼蓝染,默默站的离他远了点。

  以为这位恶龙被封印后就成了老鼠吗?真是没有什么脑子的想法,和身上穿的白衣服很配。

  蓝染笑着用被限制在周身的灵压将几人直接变成了灵子碎片,消散在「无间」。

  “不错的养料,对于这个监牢来说。”

  “好了,碍事的人都已经不见了,该谈谈正事了。”

  京乐春水拍拍手,“蓝染,你想出去吗?”

  “我不记得我有请求过你。”棕发的男人微微扬起头,视线居高临下。

  这人,长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语气也并不嚣张,说出来的话却比所有人都狂妄。

  月见里修一对话术大师们的谈判不感兴趣,他今天只是作为一把会走路的钥匙帮着京乐春水开门。京乐和蓝染聊些什么,又怎么样说服蓝染为尸魂界所用,就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了。

  谈判不是他的强项,他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

  看上去这两个人还要谈笑风生一阵子,他觉得有些无趣,起身准备到无间的其他地方走一走。

  “修一。”

  刚迈了两步的人被迫回头:“又怎么了?”

  叫住他的人忽然笑得像是曾经那个谦虚的老好人队长一样,“当年你离开真央后没有进入五番队,我真的觉得非常遗憾。”

  看见他的神情后,月见里修一觉得一阵恶寒。笑得这么好看,不知道肚子里有多少坏水。

  先走为上,他总觉得再不走蓝染就要说些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不…”

  “之后我特意去询问了真央的老师,”蓝染没有给他打断对话的机会,“得知你是因为没有找到斩魄刀才没有从真央毕业后,我个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

  行行好,没能毕业是什么光荣的事吗,就不能留点面子给我吗?

  京乐春水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有点发愁地拉低了斗笠的边沿。

  “多谢关心,”月见里修一在心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眼神凌厉如刀光,“毕竟我觉得自己和更木队长属于同一流派的天才,有没有斩魄刀影响不大。”

  蓝染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他袖口露出来的一截细长的手腕,又回忆了一下更木剑八的样子。

  “那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可恶,这让人生气的语气。

  他不准备和蓝染有太多牵扯,哪怕对方现在用他很讨厌的语气在不动声色地嘲讽他,他也能做到微笑着转身离开。

  等你出去早晚打你一顿,月见里修一在小本本上记了蓝染忽惣右介一笔。

  “修一。”

  “啊?啊?啊?”再次被叫住的黑发青年不耐烦地转回头,“到底有什么事情啊,这位大哥?不能一次就说完吗?”

  他都被叫住两次了,真是,烦死了!

  耽误他筹划谋杀友哈巴赫的计划了!

  蓝染嘴角勾起,眼睛微眯。

  “去往虚圈前,我在大灵书回廊的深处偶然翻到过一本关于零番队和灵王宫的书籍。”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等着她们两个吵完了再说的京乐春水立刻警惕地看向他。

  月见里修一收敛了面上的不爽,表情冷漠地盯着他。

  “你想说什么?”

  “灵王宫里存着一把非常古老的无主斩魄刀,”蓝染向着他走了两步,“那本记录里虽然没有具体写到这把斩魄刀的外形和能力,却清楚的记录了它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月见里修一平视着走到他面前,笑容暗含深意的蓝染惣右介。

  “那把刀也叫「修一」呢。”

  *

  东京咒术高专,第三年级活动教室。

  本就不太结实的木门被五条悟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摇摇欲坠,坐在窗边的黑发狐狸眼男人微微皱眉。

  教师先生收回大长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悟,十年了,还没学会如何使用你的双手开门吗?真是人类的退步啊。”

  五条悟拉下眼罩,露出钻石星辰一样的蓝眼睛,不客气地坐到他的对面。

  “老子的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夏油杰总是在想,他到底是怎么把一张还算看的过去的脸扭曲得这么丑的。

  “修一当年能看上你,真是让人意外。”身穿黑色长风衣,内里绘着夸张浮世绘的男人嫌弃地别过脸,“毕竟是除了一张脸,其他都糟糕透顶的恶劣大人。”

  五条悟对着他比了个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被烂橘子们恨得牙根痒痒的黑/道头子,有话快说,高专可不欢迎你。”

  “是吗?”夏油杰故作惊讶,“禅院家的那个小姑娘还对「盘星」很感兴趣呢,毕竟跟咒术界腐朽又愚蠢的思想相比,有着正常思考能力的年轻人都会更会喜欢我的理念一点吧。”

  说完他还不好意思地掩唇:“是戳到你的痛处了吗,五条老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哦。”

  十年来已经修炼出良好的伪装能力的五条悟觉得这人就是该打一顿。

  “不说这个了,”夏油杰正色,“伏黑甚尔,你还记得吗?”

  「六眼」危险地眯起,极具压迫性地看着曾经的挚友的眼睛。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伏黑甚尔的封印失效,是当时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年前,在我离开高专之前,修一留下来的封印突然失效,伏黑甚尔从其中脱离。”

  夏油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似乎很不愿提起这段过去。

  “我记得。”

  当时因为伏黑甚尔的实力太过危险,再加上他和御三家之一禅院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一时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个人,索性让月见里修一先把人封印着。

  然而月见里修一消失的太突然,哪怕是夏油杰亲眼看着他消散,五条悟也不愿意相信前一天还在邀请他一起吃甜点的人已经不在了。

  直到保存在高专的封印失效,伏黑甚尔再次出现。

  “你还记得,那真是太好了。毕竟当年你和他的那一架,毁掉了半个高专。”夏油杰假笑,“包括我的房间。”

  伏黑甚尔无预兆的出现,月见里修一留下的封印凭空消失,这两件事逼着五条悟相信,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了。

  盛怒与极度的悲伤之下神智不清的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经历了一场恶战,如果不是夜蛾正道正好赶到,那个嘴角有疤的男人估计已经死在他手下了。

  好在之前在薨星殿时天内理子平安无事,最后夜蛾做主,这件事不了了之,伏黑甚尔在五条悟想杀人的目光中笑容阳光又灿烂地离开了高专。

  “嘁。”

  五条悟现在想起那个场景还觉得气得牙疼。

  “是他啊,”他像个大爷一样,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那我不想听了,想想就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消息呢~”

  身量极高的白发男人站起,推开椅子准备离开。

  “三天前,伏黑甚尔在接儿子放学的路上,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被封印,现在又变成了一颗黑色的圆球。”夏油杰在他身后不咸不淡地说,“我拿到了那颗封印着他的圆球,没有任何咒力,只有死神的灵力。”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悟。”

  如果说封印消失代表着设下封印的人离开了,那么,封印再次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背对着他的白发咒术师没有说话,空荡的教室里只能听见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啊…”过了很久,五条悟双手捂住脸,脖子后仰,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古怪的声音,“杰…你真的很讨厌。”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是娇俏。

  夏油杰被恶心得浑身汗毛竖立。

  “这么重要的消息,不应该是第一时间就通知我吗?果然眼睛小所以心灵的窗户也没有打开吗?”高专一年级的老师先生声音兴奋得有些过于明显,透露着丝丝诡异。

  “杰?果然还是你的错吧?”

  五条悟转过头的时候,哪怕是熟知他本性的夏油杰也被他此刻的表情吓到了。

  被认为是神赐的「六眼」兴奋地瞪大,冰蓝色环绕着的黑色瞳孔宛如冰层下深不见底的洞窟。五条悟虽然会经常性地随便用脸,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

  面部肌肉狰狞,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等待了数十年,妄想得以实现的疯子。

  赤红色的光在他身前凝集成危险的「赫」,夏油杰对他这个不打招呼就开始发疯的举动十分唾弃,不避不闪,只是慢条斯理地从风衣内里口袋掏出一支精致的银制柯尔特蟒蛇左/轮。

  「赫」从施术者指尖脱离,黑发男人带着麂皮手套的手指同时扣动扳机,一阵青色的烟雾从枪/口飘出,眨眼间就形成了咒灵的样子挡在他面前。

  “乐意奉陪。”

  *

  日常巡视的夜蛾正道对今天也平静祥和的校园感到很满意。

  他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

  微风,阳光,鸟语,花香。

  还有这安静的空气…

  “嘭!!!”

  夜蛾脸上的笑还没褪去,面前的教学楼就在他眼前炸成了花。

  红色和青色的光芒交织,隐约还能看到略有些显眼的白发和翻飞的风衣下摆。

  深呼吸。

  又是这两个讨债鬼!

  “五条!!”

  校长愤怒的呐喊再次响彻高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