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黑发的年轻人略显轻松地说,“我接了人家的任务,做到一半跑到空座町来的,不能半途而废啊。”

  而且,即使要走,也应该跟咒术高专的那些人好好告个别才对。

  时间的流逝对于死神来说再微渺不过,如果这次没好好告别,那么下次再见或许就只能等到咒术师们七老八十的那一天了。

  想到那个嚣张肆意的五条少爷,如果不好好说明的话…

  他打了个哆嗦,感觉周围都变冷了。

  “啊,果然。”浦原微笑,“月见里君在咒术界的时候,其实过的很开心呢。我也猜你不会这么快回尸魂界。”

  “我会和总队长说的,”月见里修一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等任务完成,一切事情都结束,我会回去好好当队长的。”

  “那桧佐木可要再忙一段时间了。”

  刚刚赢了战斗破开空间走出来的日番谷冬狮郎说,“总队长夸他代理队长的工作做得不错,你可要小心回来之后没位置了。”

  “知道了,小狮郎。”

  月见里修一脸上瞬间笑容灿烂,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个子不高的银发酷小孩抱住,“好久不见啊!”

  “喂!月见里,快点放开我!”

  被揉乱了头发的日番谷冬狮郎瞬间破功。

  阿散井恋次似乎也结束了战斗,一头红发极为显眼,离着很远他就认出来了。

  “月见里队长!”待人真诚热情的六番队副队长向他招手,“欢迎回来!”

  “啊,阿散井,好久不见。”

  看来完现术能力者即使得到了特殊的力量,但本身依旧是普通的人类,无论是从能力还是战斗经验上讲,都比不上身为死神的他们。

  日番谷也好,阿散井也好,赢得都很轻松,身上都没什么伤口。

  黑崎一护那个有治疗力量的同学之前被浦原打晕了放在结界里,本来还在担心治疗这个问题的月见里修一松了一口气。

  不对。

  “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他数了一下,三个队长,两个副队长,外加一个实力堪比副队长的三席斑目一角。

  加上黑崎一护和露琪亚刚刚好和完现术那边人数相同,不可能是之前就预料到要一对一了吧?

  按理说两个队长就足够解决这些人类了。

  “浦原喜助没和你说吗?”

  四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当家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白哉?”月见里修一的眼睛瞪大了,“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平常穿衣都十分严谨的贵族现在一身死霸装破破烂烂,左侧的衣袖整个被撕破,露出来的手臂上也有着不少血痕。

  好家伙,嘴角还在吐血呢。

  “是那个月岛么,居然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他侧过头,看向地上已经不知生死的男人。

  这可是他没想到的,单论战斗能力,这人的水平真的不高啊。

  “月岛秀九郎的能力很麻烦啊,”浦原喜助咧开嘴笑笑,“改变过去什么的,多亏了朽木君意志坚定呢~”

  “对了,”月见里修一看了一眼浦原,“他应该跟我说什么。”

  “我们来到现世的目的。”

  九番队队长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完全没有。”

  “呀,这个怎么说呢…毕竟黑崎先生也在场啊。”

  浦原喜助语气尴尬:“他们来的目的,大概是…”

  “判断是否需要抹杀黑崎一护。”朽木白哉补上了后一句。

  在一边吃瓜的黑崎一心:???

  “尸魂界在新一任代理死神出现时就做好了准备——利用新的死神代理引出银城空吾后,将两个人全部抹杀,这也是我们这些人来到现世的原因。”

  虽然年纪小但意外很可靠的日番谷冬狮郎接过了解释的任务。

  “喂…你们就这么讨论起来要杀一护的事了?”黑崎一心无语。

  朽木白哉表情不变:“原本是应该直接抹杀的,但是因为他是黑崎一护。”

  “我们来,是为了他的选择。如果他选择站在银城那一边,与尸魂界作对,那我们就是来杀他的。”

  “但如果他没有因此而动摇,我们就只是来帮他的。”

  斑目一角擦了擦脸上的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好久不见,月见里队长。”

  “好久不见,斑目。”正在听茶话会的月见里修一给他让了个座位。

  “还真是凶险的选择呢。”浦原唯恐天下不乱地摇他的扇子。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吧,黑崎看起来可是正义的伙伴。”

  月见里修一听完他们苦大仇深的讨论后,觉得这帮人真是杞人忧天。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浦原,你记得回收一下那个义骸,它被月岛捅穿了——”

  他起身,指指脸朝下趴着的义骸。

  “哦对了,如果有新的就更好了,我还不知道咒术师能不能看见魂魄,到时候被当成诅咒就麻烦了…”

  “月见里,总队长要求,如果你灵力恢复了,黑崎一护做出选择后你必须要在场。”

  朽木白哉一句话就把他钉死在原地,“杀掉黑崎一护需要你的能力。”

  “…”

  “…”

  “行吧,别看我,我留下。”他投降了。

  银城空吾看起来有几分实力,上方的空间到现在还没被打破。死神们的茶话会也不开了,全神贯注地盯着雪绪的结界。

  “喔。”

  直到月见里修一看到一道黑红色的灵力将空间斩成两半。

  空间破开了,两个人依旧打得难舍难分,从一护的表情上看不到一丝动摇。

  果然啊,黑崎一护是个内心纯善,甚至单纯到有点傻气的好孩子。

  即使知道了尸魂界对他有监视,有利用,但却仍然会相信于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们。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尸魂界为他而改变吧,愿意为他打破‘不能将灵力传给人类’的规则,也愿意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走了走了,下班了。”月见里修一悄悄一笑,率先起身。

  浦原和黑崎一心都松了一口气,朽木白哉不再说话,拎着妹妹露琪亚转身就打开了穿界门。

  日番谷冬狮郎看起来也没有想多待的意思。

  “月见里,你要回去跟总队长说点什么吗?”

  “唔…回去看一眼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十番队队长打开穿界门,一只脚踏入黑暗中,正想回头跟许久没见的友人聊两句,就看月见里修一的面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

  “啊,又是打不通。”

  五条悟抱怨,“修酱到底去哪了,这都两天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他不会跑路了吧?”

  冲绳海岸边,碧蓝的天与澄澈的海水相交叠,绵软的细沙像铺垫在上的金粉。

  五条悟依旧带着小圆墨镜,上身是花衬衫,下身是花短裤,端着一个巨大的椰子躲在遮阳伞的阴影下。

  披散着黑发的夏油杰正在陪天内理子堆沙堡。

  从诅咒师集团手下救出天内,又按照天元的吩咐满足她想要上学的愿望后,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地点不知不觉间从东京转移到了冲绳。

  这几天,赏金杀手就像闻着血味的狼,哪怕知道星浆体处在「六眼」和「咒灵操使」的保护下,依旧前仆后继地过来送人头。

  任是觉得打架比做路边的调查问卷还简单的五条悟也烦的不行。

  就像是苍蝇,虽然不会像野兽一样咬下你的血肉,但一大群长时间在你耳边打转,日夜不停的感觉甚至比野兽还要让人崩溃。

  这就是现在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状态,不危险,但精神倦怠,心情躁郁。

  “喂!带墨镜的!你在干嘛?为什么不过来堆沙堡?”

  天内理子兴奋的声音传来,“你和这个刘海怪人是朋友吧?难道是怕输给他?”

  “哈?我会怕?”五条悟拉下墨镜,用那张漂亮的脸做了个极丑的鬼脸,“下午就要回东京了,快点玩吧,小屁孩。”

  心情不好的大少爷转过身,背对着正在沙滩基建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只留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人生只剩下半天的小姑娘虽然不承认,但眼睛里还是浮现出落寞。

  “理子妹妹?”

  夏油杰的声音很温柔,“不用在意悟的话,他那个大少爷脾气总是这样。虽然说话难听,但是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一夜没睡,术式「无下限」超负荷运转,特意延长一天回到高专,只为了能让她玩得开心。

  估计现在的五条悟已经困得有点放空了。

  “夏油先生,”天内理子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留下一片片痕迹,“你说,同化后的我,真的能像想象中一样吗?”

  “我即为天元,天元即为我。”

  阳光正盛,天内理子却觉得有点冷。

  “能记得住我的同学吗?能记得住一直照顾我的黑井小姐吗?能记住此刻,沙堡带给我的快乐吗?”

  任务不断进行,夏油杰的内心也在动摇。

  「星浆体」从出生开始的意义,就是在最美好的年纪成为天元的容器,意志连同灵魂都被抹去的这件事,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没办法回答你,”有着细长狐狸眼的咒术师抱歉地笑了笑,“但咒术高专有一位很特别的辅助监督,他对灵魂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

  “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伸长耳朵听着挚友说话的五条悟开始哼哼,“不巧,辅助监督刚刚跑了,他的心上人五条悟甚至都联系不到他。”

  夏油杰已经练成了自动过滤掉‘喜欢我’‘追求者’‘心上人’这类会让他血压拉满的词汇。

  “哦?可是夜蛾老师和我说,修一快回来了,等我们到高专,就应该能看到他了。”

  眉眼间的韵味越发成熟的咒灵操使笑得意味深长。

  “修一的心上人,你的重要程度…嗯…让我大吃一惊啊。”

  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最难缠的白色大猫猫瞬间从躺椅上窜起来:“什么??”

  怎么可能??

  “你”他接着指向天内理子,“别玩了,我们快点回东京!”

  理子妹妹:???

  气鼓鼓的五条悟听不进去花季少女的哀嚎,冷漠无情地拖着一个不情愿的拖油瓶和一个幸灾乐祸的拖油瓶飞回了东京。

  「六眼」对飞机上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筛查,夏油的飞行咒灵在飞机周围保驾护航,一路上平安无事。解决了从机场到高专门口这最后一段路上的障碍物后,三个人终于站到了咒术高专的大门口。

  “好了,我们已经进入天元大人的结界内了。”

  一直照顾天内理子的黑井扶住胸口:“太好了,可以安心了。”

  朱红色的鸟居背后是青葱翠绿的树林,青石板砖的地面上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烦死了,修酱到底去哪了啊?”

  找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人影,眼下一片青黑的五条悟撇嘴,“下次我可不要再给小姑娘当老妈子了。”

  一片树叶从树梢落下,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落在了白发咒术师的肩头。

  “呵…”

  藏在阴影里的男人带着疤痕的嘴角勾起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