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纳茨觉得，对面的球员似乎还沉浸在昨夜的圣诞大餐中没有醒来，整场都是在梦游一样，过人也好抢断也好，一过一个准。
如果所有比赛都像今天这么好踢，他宁愿天天都是圣诞节。伊格纳茨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费迪南德后场出球，他把球稍稍一拨换了个方向，直接塞给前插的范尼。
范尼右脚推射，球偏出门柱。
冬天来了，天气是真的变冷了。伊格纳茨还是常年不变的黑色打底衫，只不过多戴了一双黑色的手套。
赞助商送的，样式就是最普通的运动手套，戴在别人手上普普通通，在他手上却极好地贴合了手部线条，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曲线完美地展露了出来。
镜头对准了他的手，球场的屏幕上清楚地直播着他整理手套的动作。
无数人盯着这么几秒的镜头，内心回放了一遍又一遍，感叹好莱坞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最应该争取的明日之星不在大街小巷而是在老特拉福德的绿茵场上。
“我从没觉得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这么苏！”电视机前无数人嚎叫。
坐在中立球迷区的里奥只是担忧地看着伊格纳茨手套和衣袖间的缝隙。
跑起来速度那么快，风从袖口灌进去会不会冷啊。
裁判示意重新开球。
小梅西先生第一次坐在现场看自己的竹马踢球，他个子很高，身型灵巧，细长的双腿在严密的防守中带着皮球突破重围，像穿梭在林间的小鹿。
“加百列带球——挑球过人！传给斯科尔斯！”
坐在他旁边的球迷穿着14号球衣欢呼，双手在胸前合十，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场上小跑的少年。
里奥看着面前人这一副狂热球迷的样子，心里居然莫名升起了一点欣慰。
他把视线接着转回球场，身体微微前倾。
伊格纳茨面前有一群人防守——时间长了，英超球队渐渐摸索出来了防他的方法，多堆几个人，离得近点。
被定义为‘温室里的娇花’，他有点无奈，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快速观察了一下形式。
前面有四个人，左侧三个，右侧一个；鲁尼在右侧，但没有在大禁区里，身边没有人防守，位置不越位。
他看完的那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动作不停，脚下轻轻一搓，皮球越过几个人的头顶向右侧飞去，鲁尼及时插上，停球。这个球传的很舒服，他甚至不用改变方向就直接射门——
“Goaaaaallllll！！加百列助攻，鲁尼进球得分！！”
全场比赛3-0结束了，赛后列队，伊格纳茨掀起球衣擦擦额头上的汗，忽然觉得腹部一凉。
他低头看了看，运动衫的下脚翻起来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腰，摄影师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镜头。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未成年人？不害怕被保护组织谴责吗？”伊格纳茨觉得有点好笑，抬了抬下巴对摄影师开玩笑。
余光看到了看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眯起眼睛盯住那个方向，突然扔下摄影师小跑几步跑到球员通道前，抬起头向上看。
球场上有光，这是我们得以看得见颜色的原因。伊格纳茨的视线停留在这个人棕色的短发上，像是蜜糖的颜色，他想。
里奥比上次见更成熟了一点，他带着一条球迷围巾——14号加百列的，大概率是进门前在球场外买的周边。
或许是成名后第一次跑到别人家球场看球，他并没有做什么伪装，那张秀气的面容就大咧咧地露在外面。
散场的时候周围的几个球迷好像是认出来了巴塞罗那的新星，在他后面犹豫着要不要合个影。
他看见了跑来的伊格纳茨，兴奋地靠在栏杆上，冲着他挥手。
“你怎么来了！”伊格纳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露出了一个笑脸，把手拢成喇叭的形状，“圣诞快乐！里奥！”
梅西也学他的样子：“圣诞快乐！伊格！”
旁边的摄影师忙记录下了这个瞬间。
“你怎么想起来，跑到曼彻斯特来了。”伊格纳茨和里奥走在街上，旁边人的围巾被风吹得四处乱飞。他停下来认认真真地帮里奥把围巾取下来，又仔细地围好系了个结。
个子只到他耳下的阿根廷人丝毫不觉得豪门继承人帮他围围巾有什么奇怪的，他把下巴抬高了点方便伊格纳茨动手。
顺便扯扯他的袖口，帮他把手套和袖口之间的缝隙盖上了。
“怕年轻的加百列先生被更衣室打垮，但是现在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梅西撇撇嘴，“我为此用掉了一天宝贵的假期——我一大早就起来，从巴塞罗那飞到曼彻斯特来。”
“是是是。”伊格纳茨不走心地点头，“太感动了，我的泪水穿过曼彻斯特流进了苏伊士运河。”
比赛结束之后，外面天已经慢慢暗了。街上的灯一盏盏亮起，节日的氛围并未远去，店门口翠青色的圣诞树下还堆着几个礼物盒子。
他们两个并肩走在曼彻斯特的大道上，身后是灯火通明的老特拉福德。
“杰里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
里奥走了一会才想起来同样在曼联的西班牙人失去了踪影，戳戳正在发消息的伊格。
“我在和他发消息告诉他你来了——他去接塞斯克了，你来得正好，我们准备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来着。”
拥有西班牙国籍的英伦三岛留守儿童伊格纳茨，皮克和法布雷加斯经常聚在一起吃饭，正好因为下场比赛要踢阿森纳，法布雷加斯也没办法回巴塞罗那，他就约了大家出来吃饭。
两边都是自己的朋友但是却诡异地不知道这个聚餐里奥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被挤出了这个小圈子，这让他感到非常不爽。
“你如果早点说要来看比赛，塞斯克绝对会丢下我和杰拉德去接你。”
小孩子脾气，看到表情就知道阿根廷人在想什么的伊格纳茨在心里笑他，在他委婉地抱怨之前把锅扔了回去。
好吧，里奥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今晚的聚餐定在了离老特拉福德不远的一家烤肉餐厅——两位拉玛西亚出身的球员都是烤肉的爱好者，少数服从多数，这次伊格纳茨的火锅提议失败了。
路不长，隔着雾气已经能看见店门口的霓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