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攻略冰山总裁>第128章 星空之诺

  东方泽转回身背靠在门板上, 逼视着他的目光锐利,眼神中都是鄙视。

  加山似乎被这目光激发出更加疯狂的一天,一边逼近一边说出让东方泽又窘迫又气愤的话:“不过, 你的纯净还不够彻底。是他技术太差了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不能满足你、启发你对性的感受,不能让你了解自己对性的原始渴求?如果做不到这些, 他就不适合作你的性/伴侣。”

  东方泽急于离开、不想听他废话,但一连拧了几下,门根本打不开。

  这时, 加山已站到他身前, 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冷冷地说:“你急于离开, 是想逃避、还是因为胆怯?作为成人之间的游戏, 无论我、还是秦正,想在你身上得到的, 没什么不同。所以, 不要害怕、也不要试图反抗。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爱与自由、性与死亡!”说罢, 突然伸手去扣东方泽颀长的颈项。

  东方泽背部紧靠在门上,冷冷地盯着他的手,令那手有一刻停在空中, 竟似畏缩不敢向前。

  只这一犹豫间,东方泽目光如刀刃般锋利地直视他的眼睛,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你找死。”

  声音并不高,音量也不大, 但是那声音中自然透出一股生杀予夺、冷气森森的霸气, 令加山就是一愣, 便在此时,他只觉手上一麻、肩上一痛、半边身体一酥,整个人再站不住,向一边斜着歪倒了下去。

  这时门外传来打斗声,接着窗边帘风一挑,白衣闪现,一人飘然入内,正是陆飞,低声向东方泽道:“门外有埋伏,我带你从窗边下去。”全当躺在地上的加山不存在一样。

  东方泽一点头,跟随他到窗前长腿一抬就蹿上窗台。陆飞跟着跳起,单腿倒挂住窗框,反手扣住他的两只前臂,生生将他提着送到地面上,要多安稳、有多安稳。

  东方泽脚一着地,外面已是大乱。

  陆飞说了声:“小黑是安全的,我留个记号马上来。”就缩回了房间。

  东方泽本待要走开,回头向上叫了声:“等一下!”

  陆飞又露出半张脸来,邪笑着看下来。

  东方泽快速说了声:“别伤他性命。”这才转身跑向小黑。

  陆飞侧着脸斜着眼神看向加山。加山虽然不长于武力,但自己也是个狠角色,此时对上陆飞的眼神,只觉得全身冰冷,偏偏不知怎么手脚都不听使唤,只能眼看着陆飞脸上带着一抹邪邪的笑容走近,蹲到他身边低声道:“喜欢上东方泽不是你的错,但吃相这么难看就太恶心了。我时间不多,不能陪你慢慢来。你要是条汉子,就别出声。”

  说着话,他拔出一把匕首,对着加山邪魅一笑。好狠的陆飞!拉起加山的左耳,沿着加山的脑袋慢慢地割下去——将整只左耳割了下来;又拉起加山的右耳,沿着加山右边脑袋慢慢地割下去——将整只右耳也割了下来。

  加山身体动不了,痛得浑身颤抖,偏偏意识是清醒的,居然没有晕过去,嘴里大口喘着气,果然没有叫。

  小陆嘴角一挑,笑得更邪性了,将两只耳朵塞进他的嘴巴:“别细嚼慢咽了,直接吞吧,不然再让你尝尝鼻子的味道。”

  这时门被撞开,林鹏冲了进来,看到蹲在地上的陆飞问:“东方大哥呢?”

  陆飞一边在加山身上擦着匕首上的血,一边朝窗边一呶嘴说:“刚下去。”

  林鹏急忙冲向窗台,一个翻身跳了上去,还不忘问他:“你在这儿干嘛?也不出来帮我。”

  小陆紧跟着他飞身而出,不忘还口道:“你喊救命了吗?”

  两人冲到前面,院子里哪还有小黑的影子?那辆特斯拉也不见了。这时一股轻烟在林鹏的脚边弹起,二人慌忙闪避。小陆甩手打出十余枚石子儿,飞身蹿出墙头,远远只传来:“我去保护东方,这里你来收尾。”

  * * *

  孟菲走近秦正,睁着一双黑黑的眼睛,轻声问:“想什么呢?对着我发呆。”

  秦正看着她,脸上现出含糊的笑意,着迷似地说:“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那是东方泽身上的味道,清爽得象阳光下、树林中、微风过处,随目光飘起的片片青草……

  孟菲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倒向一边的秦正,半架着他小心地放到大床上,伏下身叫他:“喂,你没事吧?”

  秦正仰躺在床上,半合着眼睛仍然盯着她,带着笑意说:“你好漂亮,留下来陪我,好吗?”

  孟菲的心“砰砰”地跳起来,脸上热辣辣的,咬着嘴唇问:“你说的,是真心的吗?”

  秦正仍然盯着她,目光中都是满满的渴望:“我一直渴望着你,你不知道吗?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就从我一回,我这辈子、下辈子都听你的,好吗?”

  孟菲愣了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正好象没听到她的话,没有回答,自顾嘟囔道:“今天,是把你交给我的日子,每年这一天,都是我们最重要的日子,我们都要在一起,好吗?”

  他抬起手,扶上孟菲的脸颊,半抬起上身吻向她的唇上,嘴里呢喃道:“你不知道,我多想你。”

  孟菲的心立时醉了,人跟着一软,感觉到秦正欺了上来,紧紧的拥抱住她……

  孟菲又羞又喜,慌乱中急忙低声说道:“等一下!门没有锁……”

  秦正急切地吻着她,仿佛全心全意都只有她,口中含糊着说:“没关系,不用管他们,我好想你……”

  孟菲急了,用了真力去推他。秦正猝不及防,歪倒一边,看向她的眼神中都要冒出火来:“我等你这么久,整整一年为你守身如玉——你真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孟菲脸红得象火烧云一样,不再理他,翻身坐起,掩着衣襟下床,快步去将门反锁。不想,刚按下锁芯,门上传来三下彬彬有礼的敲门声。

  孟菲心下先是一惊,从猫眼偷看出去:门外站着西装笔挺的陈立。这人她当然不想见,但如果不打发了他,只怕下面的麻烦事儿会更多。

  于是,她索性打开门,傲然问:“有事?”

  陈立客气地说:“正总在里面?”

  孟菲脸上一红,道:“是,他今晚留在这里,不回去了。”

  陈立仍然客气地说:“没问题,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我需要确保他的安全。”

  孟菲羞愤已极,叫道:“你不要太过分!难道他和谁睡觉你也要管?”

  陈立面色平静依旧:“是。我要确保,这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不待她答话,陈立已闪身从她身边进了房间,居然连她的衣角都没沾到。

  他走到床边,仔细察看秦正的脸色和脉象,知道他只是中了强效的致幻剂,就放心地四下检查房间的安全,然后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床前的太师椅上。

  孟菲瞪着他,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关上门,走回到床前,好不尴尬地看着床上的秦正。秦正仍然保持着刚才歪倒的姿势,似睡非睡的半合着眼,不知神智是否清醒,估计帮不上忙。

  孟菲只好转向陈立,问:“你打算就在这儿坐一晚上?你觉得合适吗?”

  陈立瞥了她一眼:“当着一位女士,的确不太合适。所以,你可以离开。”

  孟菲气死了,叫起来:“你真当你是大内总管?你是太监吗?你不知道这个夜晚是属于我和秦正的吗?你看不出这里最应该离开的是你!”

  陈立说:“你可以选择离开或者保持安静,谢谢。”

  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孟菲如何不知?可是再怎么样,当着陈立她也不可能跟秦正做出什么来,她咬着牙问:“我最后说一次,这个夜晚属于我和秦正,请你出去!”

  陈立沉默地看着她,全当她是空气一样。

  孟菲道:“我是秦正未来的妻子,你不需要好好想清楚,现在用什么方式跟我说话比较合适?”

  陈立平静依旧,对孟菲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孟菲突然伏倒在秦正身边,靠近他道:“你又不急了吗?”

  这一招果然有效,秦正的眼神立时亮了起来,主动靠近她,去嗅她颈间的味道,低声道:“你的味道真好闻。”

  孟菲忙抵住他的下颌,低声道:“你快让陈立走!”

  秦正揽住她的腰,闻着她的脸颊,着谜一般只顾着说:“这味道只有我知道……”

  孟菲急了,正瞥见陈立眼中的讥笑一闪而过,骂道:“秦正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真不介意当着别人的面……”连她都说不下去了。

  陈立轻咳一声,说:“他现在需要休息,请保持安静。”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象是有什么爆炸,接着火光冲天而起。孟菲吓了一跳,见陈立仍静坐不动,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向窗边,想揭开窗帘观看。

  陈立沉声道:“不要看!”

  孟菲被他的语气镇住,不服地问:“为什么?”

  陈立道:“只要不打开窗帘,这是这座别墅里目前最安全的房间。”

  孟菲心虚地问:“这里,怎么会不安全?”

  陈立瞥了她一眼:“这里住着两个杀手,外面是一圈儿的国安监控,里面还混杂着日本间谍——你觉得安全?”

  孟菲急道:“那你还敢来?外面刚刚有什么爆炸了,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陈立沉声道:“因为人已经进来了,就在门外,等着你出去呢。”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搏斗声!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响,不时有惨叫声和呼喝声,以及刀锋及身体撞击的声音。孟菲脸都吓白了,不自然地躲到陈立的椅子后面缩成一团。

  陈立盯在秦正的脸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时,门上传来快速、清晰但节奏鲜明的敲击声。一串十余个音符,重复敲了两遍。

  陈立脸色一变,伏身在秦正耳边道:“泽总出事了。”

  秦正脸上发烧、半睡半醒,眼神游移中似乎在一个点上渐渐聚焦,接着眼睛一下子睁开,晃了一晃,却坐不起来,只道:“快!帮我!”明显舌根不听使唤,话都说不清楚。

  陈立说声“好”,快步走进洗漱室,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大桶冷水,将小冰柜里用来镇酒用的冰块筒向桶里一倒,道声“得罪”,就向秦正兜头浇下。

  秦正一激灵坐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眼神立时清醒了,瞪着陈立问:“方才你说什么?阿泽怎么了?”

  陈立扯过两条厚毛毯给他披上,一边连擦带裹一边快速说:“汽车炸了。”

  秦正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陈立忙说:“不是泽总的车,是追泽总的车炸了。”

  秦正骂道:“你也吃药了吗?话都说不清楚!”一翻身从床上下来,甩下毛毯就朝外走。

  陈立一拉他:“走窗户,车在下面备好了。”

  秦正冲向窗边,孟菲叫了他一声。秦正这才看到缩在椅子后面正抖着的孟菲。

  他眼神阴暗地问:“我只问你一句:谁让你来的?”声音不重,但陌生得可怕。

  孟菲吓得浑身都在抖,嘴唇抖得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是,是加,加山。求你,带我走!”

  秦正面色一缓:“别怕,跟国安说清楚,没事的。”飞身跳下窗户,落地时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还好被随后跳下来的陈立扶住。

  两个人猫着腰转出角门,门外蝎子正等在奔驰旁边,见两人过来忙拉开后门。秦正刚要上车,陈立猛地一拉他——秦正又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陈立已经返手连打出几发子弹,装了□□的枪声倒是不大,只见旁边树丛里一阵枝叶摇晃!

  蝎子手一挥,长鞭蛇一样地钻进树丛,陈立趁机拉着秦正上了车,猛打方向盘,奔驰扭着轮子横着就上了路,蝎子一收鞭子跟着上了车。

  陈立一面开车一边将一个装衣服的袋子递给后座的秦正,袋子里不仅有衣服,居然还有漱口液!

  秦正眼睛直直地瞪着陈立,陈立忙转头问蝎子:“情况怎样?”

  蝎子马上交待道:“我在外边守着,突然就看见小黑冲过来,我还以为泽总又来捉奸……”话一出口,他想改口来不及了,结果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血都出来了却不敢叫。

  秦正在后面车座上正换衣服,狠狠瞪了陈立一眼,喝道:“快说!”

  陈立不着痕迹地从下面一把扣住他脉门,蝎子痛得直吸冷气,嘴里赶紧快速说下去:“啊……不想将到门前道儿上,小黑直生生地拐了过去,好象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后面紧跟着冲过来一辆特斯拉,来不及拐,直接就撞到了院墙上,那车速度太快,被直接撞成了两段,先是烧起来,接着就炸了。周围的国安立刻冲出来,想着救人、也是看有没有活口。趁乱就有人想进院子,我赶紧用鞭子封住楼门口,鸭子把住房门口,同时招呼国安的人顶上去。对方人很硬,大概有十几个的样子,为首的就是那个阿惠,她居然就埋伏在三楼,那些人不要命地往楼上冲,要不是鸭子撑住等到洛队的人上去,估计真悬。所以向你请示:咱们是不是先撤为好。”说这么长,连口气儿都不用换。

  陈立看着反光镜,沉声道:“尾巴还在,我下去处理,你带正总离开。”

  蝎子嘴巴动了一下,想说“我来”,终于没敢,听话地跟陈立换了位置。

  陈立正要下车,秦正在后座冷冷地说:“既然田中先出手,千万别放过他。”

  陈立说了声“明白”,人一闪就不见了。

  蝎子小心地问:“正总,我们去哪儿?”

  秦正喝道:“马上查泽总的位置,立刻追上他。”

  蝎子打开仪表盘下的键盘,输入密码、快速连线,就看到一个移动的图标在地图上动着,蝎子担心地说:“找到了,但以小黑的速度,估计我们追不上。”

  看到小黑开这么快,秦正更急了:“那也得追!”马上拨打林鹏的电话——关机了。

  秦正用手指敲着自己的头,突然问:“特斯拉车里是谁?马上去查一下。”

  陈立一下车,后面骑摩托尾随的人就发现了,立刻变换车道,还是被陈立一枪爆了前轮,骑手连人带车飞了出去。那人身手着实了得,在空中一个侧翻,竟稳稳地落在地上,迅速隐藏到树林中。

  陈立打完那枪就再没动,来人根本无法认出陈立的具体位置,但他的位置倒有可能落入陈立的观察之下,反而更不能动。真正的对手,留给对方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二人就这般僵持着,风从林间吹过带起的沙沙声,标识着时间在一点一点流过——两个人都等不起的时间!

  突然,银光闪现,三道寒光射向陈立的藏身之处!眼见着三道寒光瞬间没入树丛,带起树杈摇动,却没有其它动静。阿惠不解地从树后闪出半边脸,犹豫着是否再次偷袭。这时,旁边一阵风声卷起,一个人扑到她身上,带着她一起倒向草丛,偏在此时,三声轻响,地上冒起两股青烟……阿惠一惊,发现第三股不是青烟,而是血,正从压在她身上那人的小腿上汩汩流出——是阿鲁!

  阿惠吓了一跳,伸手去按他的伤口,却被阿鲁一把打掉,反手将她扔出几米远,刚好躲开又一串青烟——其中几发又打中阿鲁的身体!阿惠还没来得及冲回来,阿鲁身边已经多了一人,正是陈立!

  陈立手中抓着三把匕首——正是阿惠用来偷袭他的,看了眼已没有作战能力的阿鲁,望向阿惠:“为什么对孔雀王的人下手?”

  阿惠咬牙道:“我是军人,我只服从命令。”

  陈立面无表情:“谁的命令?田中吗?”

  阿惠没有回答。

  陈立又问:“今天晚上的行动,你们算是倾巢而动,这么大动干戈行刺孔雀双帅,为什么没看到田中亲自督战?难道他没有参加?”

  阿惠恨恨地说:“无论他在哪里,你等死吧。”

  陈立轻击匕首的锋刃发出嗡嗡的声响,只道:“说出田中的下落,就放过你。”

  本来阿惠在别墅负责带队正面进攻,阿鲁在窗下守着秦正的退路伺机偷袭。不想一击不中,阿鲁只好驾着摩托一路追下来。

  阿惠收到信息后,也跟着追下来,只是慢了半步。她赶到时,阿鲁和陈立分藏两边,对峙着谁都不敢动。阿惠决定率先出手,如果陈立应招,就可以创造机会给阿鲁去狙杀他。万万没想到,陈立不仅没应招,反而直接对暴露行踪的阿惠下手,倒逼得阿鲁现了身,一下子制住了他们两个!

  阿惠盯着陈立的眼神阴毒无比:“你为什么不躲?”

  陈立冷冷地说:“只怪你准头太差,田中呢?交出他,我就放过你男人。”

  阿惠的眼神有一丝犹豫,阿鲁叫道:“滚!不许你……”

  话音未落,陈立已经将一把匕首从他的肋骨之间准确地送进他的体内——全刃没入,鲜血立刻汩汩而出!

  阿鲁痛得立时没了声音,阿惠疯了一样叫道:“住手!他已经受伤了,你是不是人!不许你伤害他!”

  陈立平静地问:“田中在哪里?”

  阿鲁虽然满头满脸的冷汗,却眼神凶悍地盯着阿惠——阿惠咬住牙没有回答。

  陈立手臂微动,又一把匕首从另一边的肋骨之间准确地送进阿鲁的体内——全刃没入,不留一丝缝隙,鲜血立时将他另外半边身体染得腥红。

  阿惠骂了一声,就要扑过来,陈立无声地竖起第三把匕首,阿惠立刻退了半步,两眼都是泪水,目光中说不出是仇恨、还是哀恳之色。阿鲁已无法说话,只是望着她,目光中竟是诀别的神色。

  阿惠大声道:“你放了他,我告诉你!”

  陈立状如不闻,只冷冷地重复道:“田中在哪里?”他手中的匕首,抵在了阿鲁左边的眼睛上!

  阿惠突然哭了出来,叫道:“他在国安的关押室里,他说那里最安全,他在那里等消息。”

  陈立无声地笑笑,放开阿鲁,起身离去。

  阿惠望着他的背影,紧张地握紧手中的枪。

  阿鲁注视着她,虚弱地说:“你不是他的对手……”

  阿惠扑到他身上,不知该按哪一处伤口,哭道:“你怎么样?”

  阿鲁勉强道:“他之所以放过你,是因为田中的人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们要先躲起来……”

  * * *

  秦正眼看着地图上的亮点与奔驰之间距离越来越远,心里那份焦急,陈立的电话先到了:“是田中动的手,他现在躲在国安的关押处里,应该就是上次害死假吴义的那个内线安排的。需要向国安通报吗?”

  秦正沉吟道:“之前如果我们出手,田中会猜忌他在华飞的事情暴露,因此国安会阻止我们。但现在不同,是田中找上门来跟孔雀算旧帐,就算我们现在抓住他,田中应该也不会怀疑到华飞的事情上。因此,我们需要抢在国安前,迅速了结了他。”

  陈立道:“我马上派人到里面搜捕。”

  秦正平静地说:“要小心。代我问候他。”这是死亡判决。

  陈立道:“收到。”

  秦正道:“你马上回别墅现场看着,别留下尾巴。”

  无论是给田中、还是国安,都不行。

  陈立道:“明白。”

  才挂断电话,铃声又起,秦正接通后,有些意外地问:“刘总,这么晚找我有事?”

  刘绍南只问:“东方泽呢?他在哪里?”

  秦正眉头微皱:“有什么事吗?”

  刘绍南沉痛的声音远远传来:“韩莉莉死了,国安怀疑跟他有关,可能会马上拘捕他。”

  * * *

  2015年7月1日。星期三。

  凌晨。海边。

  林鹏和陆飞并肩而立,秦正走过来,在他们肩上用力拍了拍,真诚地说:“谢谢你们!”

  林鹏吹了声口哨:“自家兄弟,没说的!”

  陆飞却向海边看了一眼,不无嘲讽地说:“他可全都看到了,你自求多福吧。”

  秦正超级纠结地瞪了他一眼,整整衣装、理理头发,大步向海边走去。

  小黑停在潮水刚刚退去的地方,东方泽站在前面,靠在车头上,望着远处低垂的天际,不知站了多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秦正走过去与他并肩靠在车头上,陪他一起望着天。

  风呼啸而过,云越压越低,海涛声传千里,似乎永不停歇。

  东方泽怅然道:“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吗?”

  秦正看着他,微笑道:“说实话,我是有好多话,可是不敢说啊,祸从口出事小,惹你生气那罪过可就大了!”

  东方泽没理他,脸色苍白看上去象油画里的贵族少年:精神强大却身体文弱,一向整齐的头发有几缕发丝垂落在高高的前额上,带着些湿湿的水气,令他的气质较平时更加温润、却稍许凌乱。只有他的西装依旧笔挺,折腾这一夜竟没有一丝褶皱,就象绅士的铠甲,护卫着他的心灵和信念,不容窥探。

  秦正最怵这样的东方泽,不知道他的脾气在几级、心情在什么风向上,小心试探道:“不是说好陪我一起来看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东方泽清冷着声音道:“我想知道:同一片星空,在不同人眼里,可以有多不同。”

  秦正赶紧“奉承”道:“听起来很深刻,很有哲理的样子。”

  东方泽象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就象此刻,同样站在这里,我们却属于不同的世界。”

  秦正迟疑道:“这个,太深刻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东方泽伤感地说:“感受各异,只因所求不同,了解越多、距离越远。即便同处一地,仍然各在各的世界;所谓在一起,也是各过各的生活。”

  秦正听得心惊胆战,试探道:“你想说什么?”

  东方泽淡定望天:“我们,还是算了吧。”

  秦正震惊地瞪着他,克制着问:“说好的承诺不算数了吗?”

  东方泽平静地说:“是,我反悔了。”

  秦正忍耐着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东方泽平静地说:“不,是我错了。”

  秦正退无可退,只好转换策略,道:“那好,你说:你错在哪里?”

  东方泽伤感地说:“错在我太想当然了。我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这是你我想要的生活。其实,不过是错会了所谓的情感,白担了虚名,伤了家人的心,又空负了岁月。何必!”

  秦正重复道:“你我想要的生活?没错啊,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呀!”

  东方泽漠然道:“你向往的生活,我不想置评,但无意介入。我的世界,更加不会为你改变。所以,我们各走各的路,从此两不相扰。”

  秦正真急了:“说反悔、就反悔,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能不能讲一点信用啊?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过是抓住了我鬼知道什么错处,收拾得我百死莫赎你还嫌不够解恨,就想这么个让我生不如死的法儿来惩治我!就算我有错,你也得给我个辩解的机会吧?以前我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我连贼心都被你管得死死的,就算你叫我死、我不得不死,你也不能指鹿为马地冤枉我啊!就算你当家,你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老实人啊!”

  东方泽顿时怒了,叫道:“你还冤枉?就知道你歪嘴和尚不会念正经!你再编!再编!话是你自己说的也算冤枉你吗!”

  秦正激他道:“老天为证,我说什么啦?你搞诛心论就罢了,现在又想编排我什么不是?”

  东方泽忍了又忍,被他这一激,冲口道:“不是你说的我对性有抵触是心理有问题吗?不是你说的没有性就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吗?不是你说的不能体验性/快乐就不算步入真正的成/人生活吗?你再编啊!”

  秦正脸儿一热,没想到自己随口逗他的话他居然都记得,看来下回得小心了,嘴上耍赖道:“我那是泛泛一说,哪儿敢冲着你来呀?”

  东方泽气急之下,想都没想地斥道:“还编!你敢说你不是假装着答应我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最后还是要我就犯?你敢说你不是满脑子邪门歪道成天想着要我?你根本就是一个混蛋!”

  秦正吓了一跳,这么单纯的东方泽居然连这话都喊出来,怕他是真气糊涂了,忙悄悄拉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啦?就算我居心不良、成天想着要你,小陆和林鹏就在那边,你要不要这么大声说出来啊?这让人多难为情啊。”

  “你——”东方泽被他一提醒,果然立时说不出话来,脸上虽然气得煞白,眼睛却心虚地躲闪着,不知该看向何处,尤其不敢看向林鹏那边。

  秦正心中好笑,故意挨近他,象是帮他遮挡这边的视角,同时伸出手臂从后面搂紧他宽宽的肩膀,认真地说:“你的观点都对,我完全赞同。只有一点小小的补充:爱也好、性也好、生活也好,最重要的是,你快乐,我才会快乐。这是基本原则。其它,都没那么重要。”

  东方泽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天际,心中激荡澎湃,一时说不出话来。秦正看着他被海风吹得苍白的脸色,臂弯里他挺直却冰冷的身体,担心大半夜他在海边站这么久不要冻出病来,心里暗骂着小陆,手有意地上下摩擦、希望能给他多一些温暖,一边继续说下去:

  “这个世界一直在变,所以我们才珍惜承诺,就是希望这个人、这颗心总在这里,无论怎样,不离不弃。成长也是一种改变,有了彼此的信任,所有的改变都是值得的。如果我做错什么,你要告诉我,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改、我会为了你改、我一定可以变得更好,你都不要放弃我。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们的承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份信任不能动摇。不然,还要承诺做什么?”

  东方泽出神地瞪着天空,双眼有水一样的星光闪动,明明是眼中盛不下的波光点点,只是他微仰着头、用力睁大双眼,象是这样就能让那光留在眼里、而不会坠落成泪。

  秦正心痛地搂紧他:“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制止我、不去救我?你可以打我、骂我,让小陆、林鹏一枪毙了我,你干嘛要走?今天如果不是陈立,我可能真要百死莫赎了。就算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千刀万剐不足惜,你真忍心放任我在那里干坏事?我不怕你误会我,但你怎么能放弃我、不管我,一个人就走了呢?”

  东方泽努力睁大眼睛望着天,一直不说话。秦正有些奇怪,侧过脸来,才发现他在流泪,一滴一滴、大颗大颗地沿着脸颊滚落,苍白的脸上已全是泪水。

  秦正的心一下揪紧了的痛,将他搂在怀里,将他的头温柔却有力地按在自己的肩上,一个劲儿地说:“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我不要你这样压抑自己,更不要你这样委屈你自己。无论你要怎样,让我知道,好吗?无论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只是求求你说出来,好吗?”

  东方泽将脸伏在他肩上,想起自己一怒之下驾着小黑冲向那座别墅。可是眼见着将到时,他突然问自己:这算什么?自己去干什么?去跟秦正争执吗?这就是争风吃醋吗?震怒中,满胸满怀的是羞愤,更是说不出的委屈。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小黑几乎是将顶到墙角线的情况下,生生跳了过去转出一个270度的旋转弯,接着飙上国道、冲向大海!

  那时心里只记得答应过秦正。如果要分手,就在分手前,让今晚还属于他的心代他去再看一次他记忆中的这片海。他记得也好、忘记也好,总有人不想食言。可是,刚刚秦正那句话,说明他分明是懂得自己的、懂得自己的心想要什么……

  东方泽的胸口象一根绷紧的琴弦突然断了,带起一串尖锐的杂音刺得心都抖成一团,再做不到以往那样消无声息地只是流泪,而是从胸腔最深处抽噎得那么厉害,哽咽到几乎无法呼吸。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哭法,秦正真吓坏了,跟刀剜在心尖上一下一下没命地凌迟着一般地痛,用力贴紧他的头、搂紧他的腰,一叠声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不要伤心。原谅我好吗?我再也不胡闹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哭,好吗?你怎么着我都成,就是别太难受了,好吗……”

  东方泽哭得更厉害了,他越压抑着自己不要出声音,他的身体抽动得越厉害,那情绪象是总要找一处出路宣泄。在秦正的肩头,他找不到一个角落可以隐藏,哪怕是他那么痛恨的泪水,哪怕是此前绝对无法启齿的念头,终于还是出卖了他:“我不想跟你……那样……我也不喜欢看你跟别人……在一起……不是吃醋……就是不舒服……”

  秦正的心又酸又软,温柔的感觉没边儿没沿儿,连声音都柔得象德江的春水:“是,我也不喜欢。我答应你,绝不跟别人在一起。”

  他的手不由收紧,将东方泽腰紧紧圈固在自己身上,凑近他的耳朵、对着他的耳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亲密地说:“只有我们俩,永远这样在一起。”

  东方泽听得耳朵里痒痒的,转过头躲避,却象是送上来一般,被秦正逮了双唇用力吻了上去,去吸他唇上尚未化开的泪。东方泽刚刚伤心痛哭了那么久,本来就心虚气短,被他这一封住,感觉整颗心都象被掏空了一般,靠着秦正紧箍在他腰上那只有力的臂膀才勉强站着,而唇上属于秦正那热切、强烈、霸道的气息象是将他的思维都填得满满的,只是他不再觉得惶恐,仿佛就这样被秦正强势地拥抱着,反而说不出的踏实与安然。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在眩晕一般的感受里,忘记了时间。

  天边的夜空依旧,往复的海风千万遍吹过沙堤,清冷的星光守望着黎明前的晨曦,看过多年前小秦正孤独寻找的单薄身影,看着今夜忘情相拥的那对恋人,波涛在温柔叹息,世界象是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