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白现在对蘑菇有ptsd了,连“香菇”两个字也听不得,闭上眼睛蒙住头。

  “别盖着脸,该呼吸不畅了。”乔母将饭盒放回桌子上,去拉乔予白脸上的被子,“你要是不想吃排骨粥,那我们换一个,给你熬蛤蜊汤怎么样?”

  乔予白仍旧闭着眼睛,不予理会。

  乔母看着面色苍白,瘦了一圈的小儿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在心里酝酿了一番后,说道:“予白,对不起,妈妈以后再也不干涉你的事情了,你想跟林琛那孩子在一起,我和你爸爸都答应,真的,等你好了,就把那孩子带回家里吧,我和你爸爸,还有你哥,都会好好招待他的。”

  “对,我们不反对你和那孩子的事情了,”乔父走进病房,听到妻子的话后,来到病床边说道,“予白,爸爸跟你道歉,之前对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你都忘了吧。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和你妈妈都支持你。”

  “???”乔予白睁开眼睛,不解地看向父母,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一觉,家人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难道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林琛回来了吗?

  在他印象中,但凡遇到困难,都是林琛帮忙解决的,因此便有这样的猜测。

  他是真的被父母伤透了心,哪怕听到父母难得的道歉,也依然不想原谅。

  而且,他也不相信父母真的同意他和林琛在一起。

  也许是看他这次病得有点重,怕他出事,才故意撒谎安慰他的。

  乔予白又闭上眼睛,照旧不理会。

  乔父是第一次跟儿子低头道歉,以为儿子会露出欣喜的神色,结果却遭到了冷遇,不知所措地看向妻子。

  乔母多少了解一些小儿子的脾气,冲丈夫使了个眼色,然后边帮乔予白掖着被角,边柔声道:“予白,爸爸妈妈是真的同意你和林琛的事情了,奶奶也很喜欢那孩子,一直念叨着让你带那孩子去见她,还准备了好东西送给那孩子。不信的话,等你好了,你就带林琛去奶奶那里。”

  奶奶在家里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母亲既然提起奶奶,多半是不会骗他。

  乔予白还是不吭声,将脸缩进被子里。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无声落泪。

  迟来的正义,只能叫真相。

  而父母迟来的道歉和同意,只会让乔予白更加委屈和心伤。

  父母的不信任不是一天累积出来的,他所受的委屈也不是只有这一次。

  不是轻飘飘的一声道歉,就能化解的。

  乔予白以为自己掩饰很好,却不知道抖动的身体和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泄露了他的现状。

  “予白,宝贝,别哭,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乔母赶忙拿纸巾给小儿子擦眼泪。

  和家人断绝关系时,乔予白没有掉一滴眼泪。

  这时候却不知道为何,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特别是听着母亲柔声细语的安慰,眼泪流得更凶了。

  ……

  乔予白哭累后,又睡了过去。

  他输的有营养液,又一直躺着不动,倒也不担心会饿着。

  乔予鑫等弟弟睡沉之后,才将父母请出病房,让小哭包乔文轩守在病床前。

  “怎么了?”乔母见大儿子心事重重,顿时不安起来,“你弟弟的病情难道又严重了吗?”

  她和丈夫从老宅回来后,便直奔病房去看小儿子,还没来得及跟大儿子说上话。

  “没有,弟弟的病情稳定住了。”乔予鑫将从乔文轩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告知父母,“听说林琛那孩子退学了。”

  本来这件事乔予鑫是不想告诉父母的,考虑到乔文轩守不住秘密,又在门外偷听到父母真的同意了弟弟的事情,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乔母抓住大儿子的胳膊,惊吓得心脏怦怦狂跳,“那孩子为什么退学?什么时候的事情?予白知道吗?”

  *

  盛夏,蝉鸣声响彻林间。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背着大竹筐,脚步轻盈地顺着石阶往山上走。

  忽然,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只见蜿蜒陡峭的石阶上,空无一人。

  难道是幻觉?

  就在少年疑惑之际,有人唤道:“林琛师弟,你怎么停下了?快走,要是迟到了,师父该责罚我们了。”

  林琛转回身,看向前方同样背着竹筐的师兄,“嗯”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山顶。

  这座山名叫松风山,山顶上坐落着一座道观,取名松风观。

  林琛跟着师兄进到观内,拐进厨房,将装着蔬菜的竹筐卸下,交给负责做饭的师兄后,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院落。

  一进来,便与身穿藏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打了个照面。

  “师父。”林琛端正站立,躬身向对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