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白还未等到林琛的回答,先被感染上了他的紧张情绪。

  等听到浑身僵直的少年,真的轻轻“嗯”了一声后,那股紧张感愈加真切。

  乔予白十分不解,也有些委屈:

  这个小朋友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他是长得很凶,还是给人的感觉很可怕?

  很显然,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

  而是要缓解这尴尬的场面。

  好在乔予白很有这方面经验。

  也是因为太擅长了,以至于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要去找你。”

  低沉缓慢的声音,犹如山间的清风,直直吹拂进心间,勾起林琛的注意力。

  “什、么?”林琛圆睁着双眸,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乔予白。

  “我要去找你。”乔予白又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没头没尾,很是突兀,可乔予白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不疾不徐道:“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背上行囊,踏向远方。”

  “虽然前路未知。或许坎坷,布满荆棘;或许顺遂,还充满诱惑,但我都不会动摇,因为我知道,我要去找你。”

  “……”林琛呼吸一顿,隐隐有些明白乔予白这是在做什么。

  “我吹过春天的风,淋过夏天的雨,翻过秋天的山,看过冬天的雪。

  我彷徨过,忧伤过,快乐过,也迷茫过。

  不管我经历何种遭遇,我的心一直都很坚定,那就是——我要去找你。”

  “也许要不了多久,也许将终其一生。我不怕,也不觉得辛苦,更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我知道,只要继续向前走去,终有一天能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未来的我自己。”

  说完长长一段话后,乔予白便停了下来,不再吭声。

  车内又变得安静。

  可这一次,却神奇地没有那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了。

  “……你,”林琛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不再有随时碎掉的即视感,“刚刚、是在念诗吗?”

  “对。”乔予白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不是客气的笑,而是真的很开心。

  一双媚气的狐狸眼,弯成了细细的月牙。

  说起来可能有些矫情,出身在商贾之家的乔予白,却有一颗文艺青年心。

  要不是家人不允许,大学他就报考中文系了。

  他倒不是想从事文学行业,而是单纯喜欢阅读,喜欢与文豪大家隔空对话。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轻松,又净化心灵。

  所以每当乔予白紧张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念一些散文诗,给自己解压。

  他不是一个藏私的人,身边的朋友若是也出现紧张的情绪,他都会分享这个好方法,还很乐于念诗给朋友们听。

  但是他身边那些人,没一个有文化细胞的,总是拒绝他的好意。

  于是渐渐的,他只给自己一个人念诗。

  要不是刚刚林琛紧张得似乎随时要昏倒,乔予白也不会做出这个不过脑子的唐突行为。

  “以前上学的时候,因为年纪小,一有个风吹草动,我的一颗玻璃心就受不了。”乔予白用着怀念的语气说道,“特别是考试前,不管准备得多充分,只要站在考场门口,我就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末世来临。也是无意间,我发现,只要在心里默默念诗,心情就能得到很大的缓解,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内心充满了力量,有种战无不胜的错觉。”

  乔予白虽然没直接提“紧张”二字,但句句都与“紧张”两字有关。

  林琛静静听完,小声呢喃:“言灵。”

  “什么?”乔予白没有听清,不自觉地往林琛那边凑近了一些。

  “没……”林琛虽然没那么紧张了,但脑子还浆糊着,无法解释刚刚无意识说出的专业术语,略作思索后,夸道,“你念诗,真好听。”

  这不是盲目吹捧。

  乔予白的声音清亮,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磁性,当放缓语调时,又有种独特的温柔,属于引人入胜的声线,很招声控的人喜欢。

  听他念诗,不仅缓解心情,也是一种享受。

  “真的好听吗?”乔予白却是不大信。

  他爱好比较偏门,喜欢的都是一些不出名的小众诗歌。

  身边的朋友不喜欢听他念诗,也有没听过这些诗歌,以为他在随口胡编糊弄人的原因。

  “好听。”林琛重重点头,给予最高评价,“我很喜欢、听你念诗。”

  “你喜欢?”乔予白激动到有些坐不住了,“你真的喜欢吗?不是在说客套话?”

  活了快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可他的冷门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