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你瞒我瞒【完结】>第43章

  重重的,“咚”一声,后脑勺磕到青石板的某个碎石子,腰硌到台阶上,脚踝似乎也伤到了,疼得他屈起、蜷缩,宛如缩在某个蚌壳里。

  任张这个角度看过去,自己应该是很狼狈、丑陋的吧,余迢想,在天上的任安晗会看到吗。

  任张蹲下来,两腿岔开,点了根烟的手搭在膝盖上,置若罔闻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多人都来看我弟弟,我看到那些花就烦,都成死人了,还有这么多人记得他。”

  “不过我还算了解你,知道你会在这两天过来,一直在这守着。”任张笑起来如邪恶的魅魔,和他弟弟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余迢借着掌心的力勉强直起身,盯着他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钱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欠我弟弟一条命。”

  “他这么喜欢你,你却在他忌日这天和路款冬结婚。不过我理解,人为五斗米折腰么,或者……”

  任张脸凑近:“是不是觉得,路款冬和我弟弟,长得有一点像,想圆你未实现的梦?”

  明月高挂,万顷夜空平淡宁静,余迢却觉得要下雨,虚晃过一闪闪的白光,可是耳边没有声音,也不觉得刺眼——应该不是雷鸣,是刚刚摔倒导致的眩晕感。

  用力眨了眨眼,余迢眉宇紧锁,说话有些吃力:“不、不是,路款冬和安晗,我分得很清楚。”

  结婚的日期不是他定的,路款冬什么都没告诉他,签字、拍照、见家长,余迢一直是被动的那一方。

  他和路款冬的结婚证,余迢只看过一次,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太容易让他产生幻想,可余迢又清楚地知道不可能,让他在的两个灵魂反复背叛和争论。

  “我来除了和我弟弟叙叙旧,就是为了和你说一声,”任张不知何时拿出一个钥匙圈,散漫随意地甩着,“我妈已经知道当初那笔手术费的资助人是你,她很生气。”

  “她说,还不如不活。”

  字字如铰刀,磨在余迢最脆弱的心脏:“我……”

  “她说,恨死你了。”

  余迢:“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帮他们……”

  “你让她失去了最爱的儿子。”

  到这里,余迢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连哽咽都无法做到——直到头胀胸闷,原来是自己刚刚主动停止了呼吸。

  任张微偏身子,右肩抵着余迢的左肩,使得余迢也慢慢往一边倾斜。

  “他们这些年还挺省吃俭用的,你一直以资助人的名义给他们打的钱,也没花多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任张笑笑说,“现在都在我手里了。”

  余迢下意识想去抢,又觉得自己没资格,他是自愿赠与,这笔钱两位长辈想给谁、想怎么用,都和他无关。

  手悬在半空,袖口往下坠,漏出一截手腕后又慢慢垂下。

  “我就是来提醒你,之前和你说,你不给我钱,我就去找我爸妈要,这句话不是开玩笑,我就是这么不要脸。”

  “而且他们得知是你给的钱之后,大概率不会收了哦,你还不如给我,我过得好,他们也就过得好。”

  “毕竟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已经死了,而他们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生育,风水轮流转,还不是得照顾一下‘他们看不上的儿子’,我么。”

  腺体开始发热 月长 痛,刺激余迢流泪,余迢两只手忙不过来,一只手捂住腺体,一只手擦拭泪水,整个人无措又无力。

  “你做梦,”尽管是不占上风的那一方,尽管他现在看上去弱小无助,余迢还是反驳,不留余地,“你听清楚了,我对你仅存的一点仁善不过是因为你是安晗的哥哥。”

  嗓音越来越哑,余迢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比起以往的症状,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下,亻本也开始兵荒马乱了。

  好像只要有一个人来伸手凑近,那一阵暖溜就会顺着大 月退 内 亻则缓缓流下。

  任张没关注到这些,初冬的夜风冷得刺骨,他拉紧衣领两端,脖子一缩,欠嗖嗖地说:“嗯啊,老子沾沾弟弟的光呗。”

  “算了,不打扰你和弟弟叙旧了,他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怕不是在天上急得团团转,晚上要来梦里埋怨我这个哥哥对你不好。”

  任张笑容满面,擦过余迢身边。

  背影逐渐缩小,直至不见。余迢在那一刻脱力,好像灵魂出窍一般瘫倒在地。

  右手腕正好碰到一截洋桔梗,树枝扎过皮肤表层,留下一道印记。

  余迢撑力,两只胳膊慢慢揽过刚刚散落一地的花,袖子蹭过灰尘与石子,留下明显的污痕。

  他抬起头,与不远处任安晗的墓碑人像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余迢别过眼,不敢再看,“对不起……给你准备的花都乱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学长。”—

  路款冬从国外赶回来,闭着眼小憩,车窗开了一点缝隙,路灯在黑夜里一条条地透进来,照在他薄薄地眼皮上。

  “少爷,到了。”司机为他开车门。

  佣人在门外侯着,其中一个omega格外殷勤:“知道您回来得晚,饭菜一直温在那。”

  路款冬喉间闷出一声“嗯”,“几点了。”

  “十点刚过五分。”

  还挺早,路款冬心想,赶得上。本来还担心会延机。

  管家招呼人为他披上外套,路款冬点了支烟,最近烦心事太多,烟瘾又犯了。

  “余迢呢。”

  路款冬眯起眼,点点火光“斯拉”一声,他吐出一口白烟,垂下手,打算仔细听听这两天余迢在家的情况。

  “今天倒是回来得早,说是有点不舒服,睡了一觉又感觉闷,出去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