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荳不知道奶奶要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接了孟漫野的电话才得知这个消息。

  不太能说话的太奶指挥孟荳交流,那边的孟漫野刚从国外回来,问孟荳:“煦洲没有和你们说吗?”

  孟荳:“小叔火急火燎的, 都没空和我聊天呢。”

  戴着老花镜的太奶还在整理行李, 她特地带来了孟家珍藏版的相册。

  孟漫野:“那你们知道时间吗?”

  她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孟煦洲在这方面和她一样。

  这个时间她去都是踩点,按理说孟煦洲应该出发了才对。

  孟荳看了眼楼上, “小叔还在和小藻睡觉呢, 他回来就变成黏答答的面包虫了。”

  孟漫野不太懂小孩的形容, 她妈坐在孟荳边上笑。

  “那我先过去了, 你和太奶奶一起坐车过来吧。”

  孟漫野很快挂了电话。

  楼下的小朋友和真染着奶奶灰的太奶对视一眼,他太奶手机冒出猴哥的声音:“你上去叫煦洲吧。”

  七旬老太住院半个月打字速度快得飞起,孟荳都有几个瞬间怀疑自己不是约等于七岁, 是约等于七十岁。

  孟荳上楼, 小鹅也跟着他一起上去,才敲了一下门,就传来孟煦洲的声音:“马上下来。”

  外面的小孩哦了一声, 里面的大人还没有穿上衣服,余藻趴在床上,慌张地说:“是不是要迟到了?”

  他着急地去找自己的手机,孟煦洲把他搂起来,像给小孩穿衣服那样给余藻穿上内搭的衬衫, 一边说:“不会迟到的,这里去餐厅开车不到半个小时。”

  孟煦洲已经尽量不在余藻露出来的皮肤上留下痕迹了,余藻天生肤白, 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印痕。

  也是因为这样,他的百依百顺总会让孟煦洲忍不住想再过分一些。

  余藻倒在孟煦洲怀里, 他睫毛还带着湿痕的,眨眼也很缓慢,像是累到了。

  孟煦洲轻笑一声,余藻感受着他的胸腔振动,低声说:“我没想到你……”

  他又说不出口,微微咬唇,原本就浮红的面容在灯下更是明显。

  没有人不喜欢这种因为自己发生的变化,孟煦洲亲了亲他的眉心,“看来这方面你需要脱敏。”

  余藻推开他的脸,“我以为会很顺利的。”

  孟煦洲:“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不是吗?”

  本来应该点头的余藻摇头,“很着急啊。”

  他身体上的红痕因为衬衫扣子扣上一点点遮住。

  孟煦洲低头,敛住了对生父处理孟潮东的不满,面上不显,笑问:“为什么?”

  余藻:“喜欢,才着急。”

  他嘴上的大胆和身体总是不同步,这会儿又不看孟煦洲了,催促对方也穿衣服。

  余藻捞起边上的居家裤,刚下床就歪了歪,孟煦洲扶了他一把,“小藻,你很不爱锻炼。”

  余藻:“这和锻炼有关系吗?”

  他面颊的余红未消,亲密的时候怕压不住自己的声音还咬着自己的手。

  孟煦洲及时拿开,余藻还是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了牙印,后来尝试几次都进不去,两个人都难耐,但今天也不算好时间,他们还有事只能作罢。

  余藻自认体力也可以,他在舅舅帮忙也能忙前忙后,装着货物的纸箱他搬也没问题。

  他还挺不高兴的,“我比羽航有力气,他搬东西搬不过我。”

  不穿衣服的结婚对象倚着床头,被子遮住他下半身,在余藻看来孟煦洲的身材很像上学的时候美术鉴赏课的油画照片。

  他这方面没什么造诣,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情态更诱人。

  现在眸光流转,像是长刺的板栗被剥开外壳的刺,还有一层的毛绒小壳也打开了缝隙,孟煦洲似乎窥见了几分很久远之前的余藻。

  看孟煦洲还在笑,火速套上裤子的余藻顾不上腿间的怪异摩擦感,强调了一遍:“真的,我可以比他多搬一箱。”

  孟煦洲:“下次我去搬。”

  他的话很有说服力,邀请孟煦洲来自己身体深处的余藻疼的时候有一点点后悔。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前任和现任差别太大,他终于理解网上说的air和pro的区别了。

  可是他喜欢孟煦洲,这又让他苦恼。

  明明在强调时间,余藻还会这个时候发起呆,孟煦洲掀开被子,才弓起背,余藻吓了一跳,“我、我们不能再……”

  孟煦洲拿走余藻手掌压住的衣服,“真的有这么害怕吗?”

  他喊了声小藻,“我是第一次,你要多教教我的。”

  顶着和纯情无关的脸说出这种话,余藻就算对外说孟煦洲一点也不冷酷,甚至爱夹嗓子,应该……没什么人会相信吧。

  余藻像是被水汽浸染,一双眼看过来的时候都因为孟煦洲说出的话不可置信。

  瞥见男人胸口被自己挠出来的印子,偏头心虚地噢了一声,“我找找资料。”

  孟煦洲:“这不应该是我要找的吗?”

  他还有闲心伸手摸摸余藻的后颈,被碰到的人格外敏感,“那一起学,我也不太会。”

  那段过去对余藻来说聊胜于无,正品近在咫尺,他更乐得和孟煦洲探索奥秘。

  说完余藻要走,孟煦洲又拉住他的衣服,“小藻,你的衣柜什么时候可以搬到这里?”

  余藻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的衬衫不是自己的。

  这个码也不像是孟煦洲的。

  他看看吊牌都没拆的新衬衫,又看了一眼孟煦洲,“你不会已经给我准备衣服了吧?”

  在外和保镖出门经常被怀疑从事不法行业的男人点头都有几分乖驯,“你可以看看。”

  余藻看了眼时间,丢下一句晚上回来再看就走了。

  孟荳在楼下又等了好半天才看到穿戴整齐的孟煦洲下来,问:“小藻呢?”

  太奶一口猴哥嗓:“你怎么直接喊人家名字?”

  孟荳:“小叔和小藻不是很般配吗,改成小叔和小藻叔就不对了。”

  他嘴皮子溜得很,“我之前喊小藻哥哥,小叔也不同意。”

  孟音霞看了看冷着脸的外孙,又看了眼还往自己身上靠的小孩,笑着说:“是一个像叔叔一个像哥哥。”

  孟煦洲少年老成,青春这个词很难和他有关,高中时期就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全靠校服增加几分青涩。

  他对家人完全纵容,无奈地问:“三岁而已,被你们说得像是差了十三岁。”

  孟荳:“小藻喜欢的话,你三百岁也喜欢啊。”

  等余藻下楼大家出发的时候,这几位已经讨论过一轮几百岁的喜欢了。

  孟音霞和老伴当年是互有好感结婚的,她反而比老伴岁数小,认为感情和年龄无关,丈夫比自己成熟多了。

  就冲孟煦洲下午回来那黏糊劲,她断定这段关系余藻才是饲养员。

  余藻迅速冲澡换衣服,坐上车头发还没有全干,孟煦洲坐在他身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孟荳叽叽喳喳,和暂时不太能说话的太奶猴哥AI声音混合,明明是去和对方家长吃饭,却给余藻一种小时候去春游的松弛感。

  余藻问:“什么三百岁?”

  司机开车,孟煦洲和余藻坐在一起,上车的时候他就和余藻牵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余藻才是必须拉着的小孩。

  孟煦洲:“外婆和小荳说我长得老。”

  孟荳:……

  戴链条老花镜的老太太轻咳一声,孟荳:“我们才没有这么说!”

  孟煦洲:“一个意思。”

  他问余藻:“你会嫌弃吗?”

  遇到余藻之前孟煦洲没什么外貌焦虑,他的相貌在同性异性里都算排得上号的受欢迎,只是人比起难以摘取的,更喜欢容易得手的。

  孟潮东的皮囊和的言语都不难接近,所以他身边围绕的人也不少。

  不像孟煦洲,外貌加持,再加上不给任何人机会,久而久之,更不敢有人敢贸然上前。

  喜欢也是双刃剑。

  孟煦洲想过放手不管,不去想余藻过得怎么样,却还是因为当年的相遇念念不忘。

  他触碰余藻的渴望展露无遗,很有侵略性的外貌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给余藻一种这个人极容易掌握的感觉。

  他连亲吻都生涩,亲密都小心,余藻生活向来只是生活,他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孟煦洲的第一位。

  无论哪方面。

  余藻听得出孟煦洲毫不避讳的问题就是故意的,他点头:“嫌弃。”

  男人愣了愣,余藻笑了,他点了点孟煦洲的手背,像是圈圈,又像是爱心,“嫌弃你问这样的问题。”

  他不擅长表达,也难免这一周孟煦洲出差频繁的线上交流感染。

  对方回来后两个人又温存一个下午,如果余藻之前是一罐封存的植物罐头,他现在已经重新发芽了。

  他俩一来一往,同车的长辈忍不住给女儿发消息:你儿子谈恋爱判若两人。

  孟漫野已经到了,孟煦洲一周前预约了A市知名的湖景餐厅,包厢全是中式风格,这也是很多人的家宴选择,也承接婚礼定席。

  今日一层在举办小型婚宴。

  零件品牌的公子和某制药企业的千金订婚,非要数数,对方也算孟漫野前夫的远房亲戚。

  就算二层家宴不和参加婚礼的一条通道,她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孟总吗?”

  “孟总也是来参加订婚宴的?”

  “我说呢,刚才怎么看到袆总来了。”

  ……

  孟煦洲到的时候发现母亲还没有去包厢,一层围了不少人。

  婚宴七点开始,孟煦洲和孟漫野约的时间也是七点。

  他卡点过来,不少人也认出了他,目光又纷纷落到被孟煦洲牵着手的漂亮青年身上。

  孟荳刚才看人多就和孟音霞先去包厢了,和人交谈的孟漫野见孟煦洲过来,还没说话,来参加婚宴的孟袆喊了声煦洲。

  眼尾皱纹很深的男人也很惊讶孟煦洲是和人牵手过来的。

  周围议论纷纷,余藻却盯着孟煦洲握着自己的手发呆。

  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人对他的特别明晃晃的,余藻心里高兴,正抬眼想和孟漫野打招呼,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余藻!”

  余藻下意识抬头,人却被孟煦洲护在了身后。

  孟潮东今天来参加父亲远房亲戚的婚礼,婚礼还没开场,他阴沉脸坐在自己的席位没有人敢和他搭话。

  父母还能浅笑和人寒暄,希望营造出孟潮东并没有损失什么的平和模样。

  一般人也不会多嘴问一句那你的婚事怎么样。

  如果不是外面传来骚动,孟潮东听到了孟煦洲带着老婆来的话也不会冲出来。

  如果不是要带着余藻上来,孟煦洲或许会和孟袆好好谈谈对方的保证。

  红唇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前夫,目光扫过对方的小儿子。

  孟潮东眼神直勾勾盯着孟煦洲和余藻的背影,余藻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清瘦的男人挨着孟煦洲,肢体语言都透露着亲密。

  孟潮东的父亲压着他往里走,似乎也觉得在前妻面前丢脸,说见笑了。

  孟漫野问:“不是说要把他送走的?怎么又带出来了?”

  到底是别人的婚宴,孟漫野也没多说什么。

  她相貌冷艳,却喜欢笑,这样的笑不达眼底,显得淡漠又蔑视。

  孟潮东想起那年母亲带自己回孟家,第一次见到孟漫野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

  在别人眼里孟潮东轻而易举得到了家世、财产和地位,却不知道孟漫野带着儿子离开,姿态更高,仿佛孟袆是一团过期食品。

  孟煦洲的厌恶比他母亲更上一层楼。

  其他东西孟潮东无法更改,只有余藻不一样,那是孟煦洲无法得到的新鲜出炉。

  当年孟煦洲抢先一步,胜负欲在余藻点头的时候达到巅峰。

  哪怕余藻不点头,他也有的是让对方点头的机会。

  如果不是父亲。

  孟潮东狠狠瞪了亲爹一眼,男人把他推进去,“别丢人现眼了。”

  母亲也安慰孟潮东,“那是你不要的人,不用放在心上。”

  这不过是面子话,在场的人心眼子哪个不多。

  谁都知道孟漫野母子事业蒸蒸日上,即便兄夺弟妻传闻中的当事人和孟潮东的这些年不好,不代表孟煦洲不好。

  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孟煦洲的手握得很紧,漂亮的青年眼神一直落在结婚对象身上,不是瞎子都看得出真情实感。

  有些东西要装是可以的。

  当年孟潮东就是被余藻这样的眼神蒙蔽,觉得自己彻底得到了余藻的爱。

  如今看余藻以同样却更热烈的眼神看孟煦洲,才发现那天余藻电话里说的你才是替身是真话。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是赝品,更何况这段感情本就是孟潮东蓄意接近。

  孟潮东早就看孟煦洲不爽了。

  即便孟煦洲没有动手,他的眼神和外形还有各方面都让两个人鲜明对照。

  现在爷爷奶奶还是总是提起孟煦洲,说就算父母离婚,怎么也不来看看长辈。

  所有人都喜欢孟煦洲,孟潮东以为自己把余藻抢到了身边,这些年余藻是爱他的,没想到。

  他说你是替身。

  孟潮东深吸一口气,甩开母亲的手,没有说话。

  余藻和孟煦洲上楼,包厢里的孟荳和太奶坐在一起,做老太太的嘴巴,和太公视频。

  看孟煦洲来了,问:“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余藻知道孟漫野在后面,他一步三回头,明显是想打招呼,小声提醒孟煦洲。

  孟漫野走上前,对儿子说:“手是不是拉得太紧了?”

  她也会开孟煦洲的玩笑:“小余手腕都红了吧。”

  孟煦洲这才松开手,余藻:“没有红。”

  包厢临窗,能看到外面的湖景,远处是夜晚的湖光山色,之前余藻和孟煦洲在湖对面相亲,风景却大不相同。

  男人却抓住他的手检查了好一会,要张口的道歉被余藻捧住脸止住,余藻摇了摇头,似乎在观察此刻孟煦洲的懊恼和小心,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余藻甚至想亲亲他。

  他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后悔在订在这里了?”

  孟煦洲点头,“知道的话我肯定换了。”

  他很少后悔和懊恼,却在余藻这里尝遍了逝去时间不可追的滋味。

  余藻听到孟潮东的声音也没什么感觉。

  他网上账号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因为别人总结的豪门密辛来关注他,也有不少期待余藻露脸直播的私心。

  余藻甚至能在网上看到自己的照片,有些或许是高中同学提供的,也有的是大学时期的合照,他不上镜,评论有夸也有骂。

  他都不在意,对孟煦洲说:“没什么好换的,我和喜欢的人家庭聚餐,有什么好避嫌的。”

  孟煦洲:“什么意思?”

  余藻:“你会听不出来吗?”

  孟煦洲很喜欢余藻的声音,平时温柔清越,亲密的时候喘息都让人难以自持。

  比起后悔在这里,他更后悔定在这个时间。

  他也想听余藻多说几句,还是摇头:“没听明白。”

  孟漫野和孟荳坐在一起,视频里是在国外科学考察的老父亲,她试着投屏,这下孟音霞也不用嫌弃手机屏幕小了。

  视频投屏里的老人看到了和孟煦洲坐在一起的青年,问:“这就是煦洲的……”

  老一辈说得更正式,他说丈夫。

  余藻和视频里的老先生打招呼,一边捏了捏孟煦洲桌下的腿,嗯了一声,“我是煦洲的丈夫。”

  孟煦洲:“不是老婆吗?”

  余藻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比当年被欺负的倔强更生动。

  男人喉结滚动,掩饰住想亲吻的欲望,若无其事地接过外公的话,“是,我也是他的丈夫。”

  视频投屏后吃个饭又像开会。

  孟荳明显是跟着孟煦洲去过公司的,唉了一声,“我长大后不会也要这样吧,当老板有什么好的。”

  孟音霞:“那怎么办啊,煦洲你之后再领养个小孩接班吧。”

  孟荳:“不要。”

  孟煦洲也开玩笑,问余藻:“你有这个意向吗?”

  锅盖头小朋友看着余藻,就差泪眼汪汪,余藻摇头:“没有。”

  孟荳:“好吧,我会努力的。”

  孟漫野坐在边上看了孟煦洲黏着余藻说话,男人的身形完全是模特的增强版,孟煦洲成年后孟漫野带他出席各个场合,不少人都问这孩子怎么长的。

  不爱和人接触的孟煦洲就算在聚会也生人勿近,现在完全是过去的反义词,就差挨在余藻身上了。

  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的青年看着就脾气很好,和孟煦洲说话眉眼含笑,和孟漫野拿到资料上的一些生活照完全不一样,甚至和孟潮东在一起的表情也不一样。

  她想起孟煦洲那年坦白的暗恋无果,心想这两个人领证不过半个月,怎么好得像是谈了十几年的。

  余藻早就注意到孟漫野的目光了。

  他企图推开孟煦洲让自己看上去坐得板正一些,但男人就像被抽了骨头,这样的家宴完全放松,可以窥见孟家人平时的相处方式。

  余藻又对上孟漫野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阿姨好。”

  孟漫野和一些财经类新闻推送里的照片也不同,今天长发用一根素钗簪着,五官冷艳,笑却很温和。

  “不是和煦洲结婚了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喊我妈妈。”

  余藻想了一会,还是难以开口,摇了摇头,“对不起,目前喊不出口,不是不愿意。”

  他目光清澈,和孟煦洲摊开后贺饮和他打过几次视频电话,都说小藻你面相都变了,以前看着好累,现在完全……

  中间的沉默余藻心知肚明,完全是非常夸张的形容,改口后成了你现在看起来亮晶晶的。

  余藻听了都想笑,问有这么夸张吗?

  贺饮说:反正孟煦洲现在都在A市打拼,他这样的地位总是有大型宴会的,你和他出门,信不信别人都夸你。

  他一向认为余藻的颜值被低估,如果不是余藻没这方面的意愿,贺饮都想把余藻签到自己姐姐公司名下。

  也不是贺饮夸张,余藻本来就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和孟煦洲结婚后相识再次点睛,孟漫野明白为什么母亲在群里说这孩子让人看了就喜欢。

  她想起孟煦洲这些年辗转收藏的琉璃珠,明白了对方漂洋过海急不可耐回来的目的。

  余藻和孟漫野说话,孟煦洲的眼神就没有移开过。

  服务生已经在上菜了,这家餐厅走的是宫廷风,食材全都是上好的材质,孟荳什么都想尝尝,又和余藻说几句。

  孟荳也不是很容易亲近的类型,余藻却有天生让人亲近的能力,即便他平时淡化存在感,也不争不抢,却很容易成为焦点。

  孟漫野回忆起资料上余藻的从前,问:“那小余你之后有什么工作计划吗?”

  孟煦洲咳了一声,“妈,不要在这个时候聊工作。”

  孟漫野和余藻说了句抱歉。

  她也不是外表看着这么难说话,或者说孟家这边的人都有表里不一的特征。

  余藻:“打算攒够钱重新开妈妈之前的蛋糕店。”

  孟荳:“为什么要攒钱,小叔你也太小气了,之前还告诉我你的都是小藻哥哥的。”

  孟煦洲无端遭受一番指责,很是委屈,余藻急忙接过话,“我想自己存。”

  奶奶灰毛的老太太说:“都结婚了分什么你的我的,我们家不兴别人家那种离婚了还要算得清清楚楚的,前提是因为喜欢结婚呀。”

  这句话意有所指,还因为猴哥语音显得阴阳怪气。

  在外是名企业家的孟漫野在家宴上也是被妈妈指桑骂槐的对象,喊了声妈妈:“给点面子。”

  余藻看了孟煦洲一眼,孟煦洲耸肩,“我们不是因为喜欢结婚的吗?”

  孟漫野诧异地问:“煦洲不是单恋小余吗?你们闪婚闪恋?”

  一句话解释不清楚,余藻还在组织语言,他那出门就带结婚中的显眼包对象又讲述了一遍他的一见钟情。

  孟荳听得耳朵长茧,一边啃了口莲花形状的慕斯,一边问余藻:“那小叔为什么不带你走呢?”

  孟煦洲插嘴:“怎么带,我当年和他没说过话。”

  小孩总爱看电视剧,想了想说:“你们比电视剧好多了,起码没有多出一个孩子。”

  余藻不太明白孟荳平时爱看什么电视剧。

  孟漫野又和母亲谈起前夫,不乏穿插着孟潮东做的混账事。

  孟音霞频频给余藻夹菜,很是心疼,“那小子我见过两次,太不定性了,我还以为他订婚是收了性子,打算先成家再立业,结果还有个……”

  家长见过更多弯绕,和余藻说几句,又知道余藻的家境,很容易猜到孟潮东的心思。

  孟音霞说:“感情是不能你给多少我就给多少的,也不要觉得煦洲对你好,送你什么你就要还给他什么。”

  孟荳或许和孟音霞说过什么,小孩很爱观察,他跟着余藻生活了一阵,清楚余藻某些方面的执拗。

  比如不喜欢开孟煦洲的车。

  这些余藻的家人不会提;

  舅妈实际上还是不认同孟煦洲的背景,上次余藻的车祸让她心有余悸,她怕余藻重蹈覆辙。

  就算不考虑门当户对,长辈认为也有失衡的因素。

  因爱结婚的女人也会考量更多生活的点滴。

  黄琴很少和余藻语重心长说话。

  她还是余藻生活里唯一靠得住的女性长辈,认为孟煦洲太忙,不能天天陪着余藻不是好事,这点舅舅同样和孟煦洲说过。

  余藻性敏感,在舅舅家算一半的寄人篱下,很少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自己的得到感。

  就算得到,他也觉得自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

  他信奉不劳而获是可耻的,爱更不可能不劳而获。

  坐在一边的男人点头,孟漫野都受不了她妈那猴哥在线读取文字了,忍不住接话:“如果想让煦洲高兴,就花他的钱,我这儿子也实在没什么特长。”

  孟煦洲:……

  孟荳:“小藻,那我们下周末不要去宠物咖了吧,我们直接买一匹马回家好不好,让小叔下班回家给马修马蹄。”

  余藻:……

  别人买都是买猫猫狗狗,怎么到这里就是马、驴、孔雀这些不日常的宠物?

  他看向孟煦洲,“你还会修马蹄?”

  男人嗯了一声,试图推翻母亲给自己设定的没什么特长,“我特长挺多的。”

  余藻这个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想:是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