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楼坐了半天,眼看日头渐渐落下,再晚就不方便下山了,三人这才收拾东西往回走。

  路上陈冉和落落热火朝天地商量今天的照片该怎么P,秦书眠偶尔也会提一些意见。

  到了山脚,秦书眠突然听到了一阵低低的狗叫声。

  秦书眠迟疑了一下,问陈冉两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顿时不说话了,也竖起耳朵自习辨认了起来,落落看向秦书眠,“好像是狗叫声……”

  陈冉顿时汗毛都立起来了,攥紧秦书眠的衣角道:“书眠,这深山老林的,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会不会,没事的……”秦书眠安慰她:“冉姐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和落落一起,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要不还是算了吧……”陈冉有些不放心秦书眠独自一个人,她平时虽然风风火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到了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条件,总会还是会有小女生一面的情绪。

  “不会有事的,冉姐你就放心吧。”秦书眠一边对落落说,“落落,你就留下好好保护冉姐吧。”

  秦书眠之前养过许多年的狗,或许是有记忆中那只大狗的滤镜,他并不觉得犬吠会吓人。

  想想从前,他养的珂珂可是最黏他了,要不是后来发生了意外……他也不可能被迫抛弃它一个人离开,想到这里秦书眠就感到无比地愧疚。

  已经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狗狗的叫声不算清脆,甚至有些低哑,听起来好像是受了伤,秦书眠寻着声音一步步往前找。

  最后果然在一个草丛里发现了毛绒绒的一大团,从背面看,大狗的皮毛又白又软,简直和他记忆中的那只一模一样。

  秦书眠竟有了瞬间的恍惚,他还没来得及绕到狗狗的正前方一探究竟,草丛里的大型犬却突然向他扑了过来。

  秦书眠不设防,没能承受得住它的重量,一下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秦书眠活动着被摔痛的部位,还没来得及反应,大狗却正用它毛绒绒的大脑袋亲昵地在秦书眠的怀里蹭来蹭去,简直就是一个向大人撒娇的小孩儿。

  秦书眠定睛一看,那些早该尘封起来的回忆突然接踵而至。

  这只狗……它就是珂珂!

  秦书眠曾经全心全意养了珂珂将近七年,几乎不用仔细辨认,就能立刻断定,这就是珂珂。

  尤其它脖子上还带着自己曾经亲手给它戴上的小木牌,上面应该现在还有珂珂的名字。

  珂珂扑在秦书眠怀里撒欢,大舌头不住地往秦书眠的脸上舔,颇有些难以形容的激动。

  秦书眠搂着珂珂,眼神也是温柔至极,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已经跟自己的孩子似的了。

  但是珂珂没跟它闹多久,便又蔫巴了下去,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就跟之前一样。

  秦书眠一时被和珂珂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忽略了最开始珂珂异常的叫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秦书眠担忧地察看珂珂身上各处:“珂珂,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呀?”

  珂珂艰难地扭动身躯,秦书眠察看一圈,果然发现它的后腿受伤了,渗出的鲜血把周围的皮毛都染红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书眠看着珂珂这样,一颗心都揪起来了,情急之下竟然开口问珂珂:“这是怎么弄的呀……”

  珂珂当然不会回答他,但是倒让秦书眠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愈发着急:“珂珂,这深山老林的,是谁把你带过来的……”

  回应他的却只有珂珂小声地“呜呜”叫。

  当初他把珂珂留下,虽然不指望滕洛炀能像自己以前一样好好爱护珂珂,但是至少能衣食无忧。

  现在滕洛炀竟然出个差都把珂珂贴身带着了,说明滕洛炀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迁怒苛待珂珂,那又怎么会让珂珂一个人受了伤待在这儿?

  秦书眠看着自己昔日疼爱宠溺的珂珂虚弱狼狈成这个样子,说不上有多心疼。

  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了,一边准备将珂珂往自己身上背,一边安抚珂珂道:“珂珂别怕,我先带你回家,会治好你的伤口的……”

  成年的阿拉斯加一点都不比成年男人轻,秦书眠背上它没费多少力气,但要是一路背下山的话却是困难重重,他决定还是先找到落落和陈冉一起帮忙。

  秦书眠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男人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他道:“秦先生要带我家的狗去哪?”

  秦书眠顿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他慢慢放下珂珂,在转过身面对滕洛炀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职业假笑:“它受伤了,又找了一圈也没等到他的主人,便想着先带它回去治疗,再找它的主人,原来是滕总家的狗啊……”

  珂珂在看到滕洛炀的一瞬间,双眼再次亮了亮,一会儿看看滕洛炀一会儿看看秦书眠,仿佛恨不得多生一双眼睛,企图做到面面俱到不偏不倚似的。

  滕洛炀看着珂珂,双眸中却多了两分柔情,目光转向秦书眠,坚定而多情,他双唇缓缓地张合:“箫箫,珂珂也是你的。”

  “滕总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秦书眠下意识避开了滕洛炀的目光,隐隐有些不悦,“滕总,咱们就这个话题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易箫……”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名字叫珂珂?”滕洛炀指着珂珂打断了他的话,寻觅到这一丝指认秦书眠的证据,就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找到的一根救命的浮木,绝望而热切。

  就连秦书眠都被他看得一愣,足足隔了两秒才缓过神来,他眼神示意珂珂脖子上的木牌,道:“珂珂脖子上戴的木牌上刻了它的名字,所以我会知道它叫珂珂并不奇怪吧?”

  合情合理的一个解释,瞬间就让滕洛炀所谓的证据站不住脚了。

  但滕洛炀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秦书眠身上,而且突然就笑了,秦书眠还觉得奇怪。

  只见滕洛炀从容不紊地靠近蹲在珂珂的面前,取下珂珂脖子上的木牌,再举到秦书眠眼前,“脖子上的木牌么……那就请秦先生看看,这木牌上真的有刻什么字吗?”

  秦书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木牌虽然和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可木牌上却光秃秃的没有刻任何字。

  此刻秦书眠才意识到,滕洛炀这是故意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既然滕洛炀打算纠缠到底,自己总是躲来躲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秦书眠收起脸上客套虚伪的笑容,冷漠而平静地道:“是你把珂珂的木牌掉包了。”

  “对……”为了不让秦书眠起疑心,滕洛炀还特地让人把新木牌做旧了。

  既然都挑明了,秦书眠也就不跟他装模作样了,冰冷的一张脸,对他厉声厉色地道:“就为了这种原因,你就把珂珂弄伤在这儿不管,就为了引我上钩?”

  “不是这样的,珂珂受伤了是个意外,我是看珂珂伤势不重才将它留在这里的……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何种办法才能让你回来,箫箫,我对你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滕洛炀脸色顿时就变了,急于向秦书眠解释自己并非像他想象中那般冷漠无情。

  自从上回古董的事儿之后,剧组就把秦书眠除名,让秦书眠颇低迷了一段时间,滕洛炀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终于等到今天,小郑查到秦书眠要来山里游玩儿,滕洛炀便也带上了珂珂一块儿过来玩,只是珂珂一个人呲溜窜在前面扑蝴蝶,从石质的台阶上滚落下去摔伤了腿。

  滕洛炀当时着急得不行,第一时间便打算带珂珂回去,却突然听到了秦书眠三人的声音,他纠结万分地看了一下珂珂的伤势,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按原计划,由珂珂将秦书眠引来……

  滕洛炀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在时间地点上算不清费了多大功夫,才使得秦书眠和珂珂见面,借用珂珂让秦书眠承认自己就是易箫。

  这一切走到而今这一步,只有滕洛炀知道其中的艰难,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弃,即便珂珂受伤了他也痛心万分。

  “这就可以作为你对珂珂不管不顾的原因了吗?”

  秦书眠看向滕洛炀的目光再无从前半点深情,冰冷至极,他冷笑着嘲讽:“你所做的任何事,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你从来都是为了达成自己所谓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滕洛炀,都已经两年过去了,你的为人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滕洛炀早就知道现在的秦书眠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易箫了,可面对秦书眠如此冰冷决绝的态度,他还是会感到惶恐无措……就好像,在现在的秦书眠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箫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珂珂……”滕洛炀急道:“珂珂它是咱们共同的宝贝啊,我怎么可能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