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洛炀回的依旧是曾经他与易箫共同的家,两年已经过去,房子内属于易箫的气息,已经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却是滕洛炀离不开的良药。

  只有回到这里,躺在两人共同的床上,抱着易箫曾经穿过的衣服,才能抚平滕洛炀躁动的内心得以安眠。

  一连几天,都是小郑把有关公司的文件带到家里来让滕洛炀看,而滕洛炀灰头土脸的自然连门都没有出过。

  一天到晚除了办公,滕洛炀剩余的时间全部都用来了看有关演员秦书眠的信息。

  秦书眠出道才两年不到,十八线小透明一个,实在没什么可供观赏的花边新闻。

  偏偏滕洛炀看得津津有味,一条简短敷衍的新闻,一张糊到看不清人形的照片,都能占用他大半天宝贵的时间,去发觉去品味。

  甚至将秦书眠代言的某些连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商品,屯了又屯,还吩咐小郑将这些东西都分发给公司员工,并勒令每个人都必须使用。

  不少员工还是因为这事儿才知道,原来娱乐圈还有秦书眠这号人……

  如果私生饭也分等级的话,小郑愿称滕洛炀为私生饭的鼻祖,他的疯狂根本无人能挡。

  小郑感慨是感慨,却还是忍不住地替自家老板心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眼睁睁看着滕洛炀抱着电脑,盯着秦书眠的照片又看了大半天,小郑忍不住出声劝道:“滕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您也别太难过了,咱们公司上下几百号人都指着你吃饭呢……”

  滕洛炀从电脑后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小郑,突然开口道:“小郑,已经两年了,我是不是该放下了?”

  “啊,这,我……”小郑实在没想到滕洛炀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间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箫箫他没有死,他变成了秦书眠……”

  滕洛炀的目光又重新放回电脑上的照片,眼神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他的嘴唇慢慢张合着:“他说秦书眠不是易箫,他否认自己的身份,假装不认识我……是不是说明,他要彻底丢掉我,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么,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打扰他,应该按照他所想的……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对吧?”

  可不就是吗。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再认识你一次重蹈覆辙吧,易总才不会做这种啥事呢……

  小郑内心对滕洛炀非人的做法虽然有着万千的吐槽,但是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万万不敢表现到明面上来。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滕洛炀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有了这种觉悟?

  小郑很想认同他,让他这辈子都不要去打扰易箫了,可是他不确定滕洛炀是个什么想法,也并不敢接腔。

  果然,滕洛炀下一秒就露出了苦涩的笑,他艰难而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桥归桥路归路吗,可是我做不到啊……他这个人存在的本身,对我来说就是一剂致命的诱惑,我戒不掉……我就是戒不掉他……”

  小郑知道滕洛炀只是纠结,但他内心却跟明镜儿似的。

  此刻的滕洛炀并不需要能帮他做出选择的人,反而只需要一个老实乖巧地倾听者,所以小郑干脆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滕洛炀不注意的时候,默默叹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易箫真死了,滕洛炀或许还不会这么纠结,因为别无他法,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时间迟早能强行治愈他内心的创伤。

  但现在易箫并没有死,他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时不时能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让滕洛炀如何忍得住只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路人?

  两年的时间,他对易箫的感情早已决堤,他根本无法控制对易箫汹涌的爱意。

  只要知道这个人在那,滕洛炀就会控制不住地想方设法靠近接触。

  怎么能做到互不打扰呢?

  滕洛炀一想到这四个字都痛得钻心,他只能通过不断靠近,不断被推开的方式自救,饮鸩止渴。

  滕洛炀说完后小郑也不说话,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沉默半晌,滕洛炀突然抬头发问:“秦书眠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如何?”

  小郑实话实说:“秦书眠这些天都在剧组拍戏,不过具体时间,或者他额外还有没有活动安排……这些具体的,黎长溪的公司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这些我还没来得及查出来……”

  小郑想了想,看着滕洛炀的脸色斟酌道:“如果滕总您急着需要,我会尽快将这些都弄清楚的。”

  “嗯。”

  小郑立马准备着手出门准备动作。

  刚到房门打开门准备出去,小郑又突然被滕洛炀叫住:“还是算了吧,别查了,没有用……”

  反正秦书眠见了自己不是抗拒都是一张冷脸,还白白招惹他不高兴,何必呢?还是别频繁动作让他讨厌了。

  小郑仔细确认道:“滕总,您确定不查了吗?”

  “算了,没必要。”滕洛炀放下手中的电脑,伸手取过之前处理好的文件再次查看,完事儿后仰着头揉了揉眉心。

  仿佛刻意转移话题转换心情一般,他主动问小郑:“还有什么别的公务需要处理的吗?”

  小郑心领神会,一溜烟跑去书房又一溜烟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文件夹,道:“这是前两年买下的一块地皮,当时安排建设了多功能度假酒店,占地三千多平方米,前几天那边传来进度说这会儿已经快竣工了,这么大的工程,滕总您要不要出差一趟,自己亲自去现场看一看体验一下?”

  其实这种小事儿,随便派个手下的领导层人员出差视察一下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滕洛炀亲自前去。

  小郑不过是希望他能远走其他地方,通过换个环境转换一下心情。

  滕洛炀自然也明白小郑的用意,难得的是,滕洛炀思考了一下,竟然真的同意了:“行,就按你说的办吧,给我安排一下时间准备出差。”

  秦书眠出现得太突然太意外,滕洛炀惊喜过头一时有些慌不择路吓到他也属正常,换个地方调整一下心态也好,回来后他希望能与秦书眠有正常的接触。

  小郑应下来,收拾好文件便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为期数日的视察行程安排。

  两人隔天便准备好了工作交接,一块儿出差去了。

  ————————————————————————————————————————————————

  沈逍回到家后,满脑子都是滕洛炀对易箫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心急如焚。

  滕洛炀已经见到秦书眠了,这是最令他心惊胆战的。

  凭着滕洛炀这两年对易箫的感情,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都不奇怪。

  滕洛炀仅仅只是知道了两年前,自己把易箫送到霍沉修的床上,都气得对自己横眉冷眼,态度急转直下。

  自己两年前对易箫算计了这么多次,估计后来易箫心里也清楚,要是易箫现在再在滕洛炀面前说点什么,自己可就真死无葬身之地了。

  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救了”滕洛炀的那点旧情,还能再被利用多久。

  不过好在现在的秦书眠对滕洛炀非常抗拒,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滕洛炀,恐怕也不可能有机会对滕洛炀诉说那些往事。

  也对,就滕洛炀以前对易箫做的那些缺德事,让人想想都觉得心寒。

  以易箫的心高气傲,既然都决定离开了,又怎么可能轻飘飘一笔带过原谅他呢。

  即便如此,秦书眠的存在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虽然他不就滕洛炀,但是滕洛炀会主动凑上来就他啊。

  这对而今草木皆兵的沈逍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绝不允许秦书眠活跃在大众的视野中。

  不论滕洛炀被秦书眠如何伤害,只要他出现,只要他存在,滕洛炀都会不管不顾地为他疯狂一次又一次。

  沈逍满腹阴沉地想,娱乐圈哪有这么好混?他一定要让秦书眠在这个圈子待不下去,逼得他自己主动退圈,彻底消失在滕洛炀的世界。

  滕洛炀至多只会像这两年一般萎靡不振郁郁寡欢,但时间是种良药,只要秦书眠不存在,他总会有办法让滕洛炀迈过这个坎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

  于是沈逍慢悠悠地拿过手机,一个一个认真翻着联系人,最终选了一个号码播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秒很快就接通了,对面的男人声音颇为年轻,语气对沈逍带着十分的讨好:“沈哥,您怎么突然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儿要吩咐我的吗?”

  沈逍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深邃的双眸眺望着远方的风景,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他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这儿哪跟哪儿啊……”那边的青年笑得相当谄媚,对沈逍端的是毕恭毕敬,他表忠心道:“只要沈哥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什么时候都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