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是谁啊?!”沈忆秋一改方才的嬉笑怒骂,一下变得面无血色。

  他手脚奋力扑腾着,想要挣脱开钳制,也顾不上再去拿话刺激温楚淮。

  “温楚淮!温楚淮!”沈忆秋眼瞧着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冲着温楚淮喊叫,“温楚淮你跟他们说清楚!是你让我进来的!”

  温楚淮像是泥人终于有了魂魄,从沙发上站起来,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你!”

  “带走!”

  民警显然没有温楚淮那么好的耐性,大手一挥,两个随行的警察就把人押了出去。

  “温楚淮!你这个又老脾气又差的老男人!你等着!知越不会放过你的!”

  沈忆秋的娇斥被过堂风送回房子里。

  带队的民警啧了一声,喃喃自语,“傅知越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啧完了又想起温楚淮还在旁边,“那个……不好意思啊温医生……”

  “没事,”温楚淮仍旧是那副挺拔的姿态,“还要多谢你及时赶到,给你添麻烦了。”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为人民服务嘛!”民警一拍胸脯,“不过温医生,您这个身体,还真是得多注意注意。您在北城,有什么事我还能及时赶到,您说您要是去了外地,到时候万一遇到点什么突发情况……”

  他为难地瞅了一眼温楚淮略显单薄的身形,后面的话就没多说。

  但温楚淮也知道。

  就他这一米八的身高,常年一百出头,一不高兴了还能掉到八九十斤的体重,在正常男性眼里,都薄得跟个风筝差不多。

  “嗐,不过也没事,就傅知越那小子的醋劲儿,你去哪儿他不得跟着去哪儿?”

  民警叫高泽阳,是傅知越的大学室友,对傅知越和温楚淮的那点事儿也极为熟悉。

  知道傅知越跟温楚淮之间的那些事儿的时候,傅知越已经跟温楚淮“在一起”三年了。傅知越长得好看,走哪儿都是一堆人捧着,少男少女怀春的年纪,傅知越一句话就堵死了所有人的撮合——

  “老子已经有对象了。”

  “人家是硕博连读,是高知分子,你们这些学渣懂吗?”

  “去去去,老子才不跟你们瞎晃荡,老子要去接人下课了。”

  温楚淮三年前跟傅知越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在温楚淮默许傅知越跟别人提及他们的关系后,完完全全得到了实现。

  傅知越放着学校好好的宿舍不住,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美其名曰是跟温楚淮两个人的家,

  温楚淮实际上当初也就是那么一说,一大半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能让这个狼崽子知难而退,没想到傅知越当了真,不知从哪弄来了温楚淮的课表和实习时间表,一到点就蹲人家下课下班的门口堵人去。

  那时候的傅知越,就像跟在温楚淮身边的大狗,腆着一身硬茬的毛,把自己的那点狼子野心藏起来。

  那时候没人知道傅知越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傅知越的对象比傅知越还要大三岁。

  于是高泽阳逗他,“你那个对象,听起来也是个人物,还比你大三岁,人家的阅历,怎么就能看上你这个小屁孩了?”

  “都说三岁是一个代沟,傅知越,人家对你有过什么实质性的表示吗?说不定就是觉得你年纪小,摆脱不了你,所以逗你玩玩,实际上人家早就有了自己心仪的对象,人家两个人才是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理想的一对,人家的那么多第一次早就跟别人分享过了,就你这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就这几句话,傅知越跟高泽阳打了一架。

  傅知越打赢了,可还是悻悻地,毕竟和温楚淮在一起三年,温楚淮还真就从来没对他表现出什么成年人之间情到浓时的欲望来。

  但真要是面对温楚淮,傅知越又难以把自己的这点需求说出口。

  温楚淮看起来永远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白衬衫半点多余的褶皱也无,眉目也是冷淡的,似凝霜雪。

  傅知越连把自己心里那点想法说出来,都觉得弄脏了温楚淮。

  更何况温楚淮这人本来就冷,心智也比平常人更加成熟,又比傅知越大了三岁,训起傅知越来像是爹训儿子。

  傅知越按捺下少年心里轻易就燃起来的那丛火,狼崽子的目光绕着温楚淮打了无数个转,愣是没敢把人掀翻。

  直到傅知越大三下半学期,温楚淮跟导师去了外地做项目,不在北城,两人就紧着温楚淮每天从实验室出来的那点时间聊天。

  聊聊温楚淮今天的实验进展,明天的工作安排。更多的时候是傅知越在这边说,温楚淮在那边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傅知越心头的那把火在这样的距离里越烧越旺。

  终于有一天温楚淮的手机打不通了。

  温楚淮不在家,傅知越本来在宿舍跟舍友打游戏,习惯性到点了给温楚淮打过去电话,没人接。

  傅知越一开始没在意,照常打开游戏界面。

  过了几分钟再打,还是没人接。

  傅知越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学校宿舍楼都已经落了锁。

  傅知越从十二点一直打到凌晨三点,到最后对面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草!”

  傅知越一下从床上弹射起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穿衣服。

  高泽阳睡得迷迷瞪瞪的,听见声音勾头瞄了一眼,又摔在枕头上,“傅知越你有病啊!大晚上的穿衣服干嘛?!”

  “他电话关机了。”

  “谁啊?”高泽阳翻了个身,被子掀起把自己埋起来,“你那个对象啊?你不是说她去外地了吗?说不定是睡了没听见呢?她多大人了还用你担心?”

  “他是老子对象,我不担心谁担心。”

  “那你能怎么的?现在这个点,宿管能放你出去才怪,劝你还是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不定明天早上你一打,电话就打通了呢……”

  高泽阳咕咕哝哝的,一转身又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噜震天响。

  是对学校学生管理的绝对信任。

  孙猴子再厉害,不也是没能跑出如来佛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