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中部打通的,包容大量精密医疗器械的六层巨型空间,以两米高培养舱为正中心,周围由各种细分功能的实验室一层层围绕排列。
“贝尔摩德。”
高级干部琴酒缓缓走到内含营养液和女人头颅的培养舱面前,眼神阴冷地看着培养舱,嘴里唤的是“湄拉”的真实身份:“希望你能够时刻记住你的身份。”
银发杀手侧脸看向身侧掀开易容伪装的贝尔摩德,阴鸷的脸上情绪危险。
“我想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的进展。”
掀开易容,换回自己原本模样的美艳女人接过其他人递来的白大褂披在身上。
贝尔摩德嘴角微挑,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我不是一直都在亲自跟进吗?”
琴酒不置可否:“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把你的那个小玩具也扔进营养仓里?”
琴酒说的营养舱,是专门培育眼前这个培养舱中那些透明粘稠的营养液的装置,原材料和耗材均来自于各种生物。
琴酒的话语使得贝尔摩德细长的眉毛轻挑起来:“Gin,让莲出现在60楼的不是你吗?那个莫名故障的电梯,不是你的手笔?”
“......”
琴酒冷漠抬眸,视线从培养舱顶部伸出的各种连接线,移动到高挂在空间最顶部的八面大屏上:“上周也是他,在弥赛亚里察觉到了那些东西。”
黑色世界里的人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展露出来,哪怕身侧之人是同伴,更是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①
银发杀手并不解释自己为何会突然将一个棋盘之外的少年拉入局中,只是指出重点:“贝尔摩德,希望你管好你的玩具。”
与外界知晓的,弥赛亚自助餐厅和诺亚方舟酒店分属不同老板不一样的是,这两者其实都在黑衣组织的控制之下。
因为【这个】的需求,诺亚方舟酒店与弥赛亚自助餐厅之中布满了黑衣组织的东西,这些东西原本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但就在上周,贝尔摩德的小玩具出现在了弥赛亚自助餐厅。
那个卷毛高中生不仅发现了【这个】的东西,还将警察和日本特殊急袭部队的人都引了过来。
如果不是琴酒在最开始布置那些东西时,未雨绸缪有做过遮掩安排,【这个】的东西早就在上周被破坏。
那么现在,他们也不会得到这么优秀的试验品。
是的,试验品。
在琴酒与贝尔摩德面前的培养舱里漂浮着的女人头颅,正是昨天下午在诺亚方舟酒店60层,死去的大岛海子的头颅。
警察之所以一直都找不到大岛海子那颗神秘消失的头颅,就是因为其早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Gin,看来你对【这个】的作用要比我大很多。”
贝尔摩德轻扯红唇,美丽的脸上是看不透真实情绪的笑容:“相信你很快就能给Boss带去好消息了。”
琴酒墨绿色的瞳孔中微光闪烁,像是某种力量萌发的金,又像是营养不良,缺少关键即将胎死腹中的红。
他漠然开口:“你才是【这个】的监督者和核心,贝尔摩德,如果不是你,Boss也无法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呵。”
在贝尔摩德意义不明的哼笑中,琴酒继续开口:“说起来,那个名为【明智吾郎】的小鬼还醒着吗?”
“还在沉睡。”
贝尔摩德将视线从大岛海子宛若沉睡的面容上收回,扭头看向身侧的琴酒:“怎么?你现在想见他吗?”
只见贝尔摩德那双妩媚动人的蓝色眼瞳中,逐渐浮现出碎金一般的金色。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贝尔摩德的眼睛深处苏醒。
那是某种强大无匹的,绝对不属于科学侧的意识之力。
“不用了。”
对于贝尔摩德的变化,琴酒无动于衷,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培养舱中的大岛海子的脸上:“什么时候那个风千结衣的也能到手?”
银发杀手说得轻描淡写,但那轻飘飘的语气里,赫然是另一个妙龄少女活生生的性命。
“再等等。”
贝尔摩德抬手,勾了勾自己的灿金的卷发:“【明智】说了,能够不经过觉醒,自己摧毁殿堂的人类极为稀少。现在【猎场2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黑雾杀伤力巨大,还不到去找她们的时候。”
贝尔摩德的视线如羽毛般,在琴酒的脸上扫过:“不过如果你想变成【他】那样,你现在也可以去对风千结衣动手。”
贝尔摩德抬起手,将一把幽蓝的匕首递给琴酒:“你知道的,用这柄匕首割下头颅,就可以在杀死身体的同时保留其认知存在。”
琴酒摆手,拒绝了这一旦使用就有严重负面效果的毛坯试验品。
“【他】?一个支离破碎的幽灵而已。”
琴酒嗤笑一声:“抱着不知道哪来的执念陷入疯魔,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哎呀。”
贝尔摩德轻点右颊,似笑非笑地看着琴酒:“Gin,你吵醒【他】了。”
只见笑眼盈盈的贝尔摩德的脸上,那双柔媚的蓝瞳陡然改变。
一股诡谲的金色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猩红充斥着贝尔摩德瞳孔。
几乎是在瞬间,琴酒的意识被拉入一个黑红波纹泛滥的奇异世界——
一圈又一圈的红黑色水波在空气中荡漾散开,眨眼间,琴酒就发现自己周遭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布满裂纹的,支离破碎的,死寂地颠倒世界。
“啧。”
琴酒不耐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头顶。
从他那如蛇一般墨绿色的眼眸中,悄然伸展出一对无形的力量。
但这力量接触到这诡异世界的瞬间,就犹如被烈火灼烧的纸球,毫无抵抗地被碾压得粉碎。
咔嚓——
力量崩坏,琴酒头顶上空间里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
“这究竟是贝尔摩德从哪里找到的怪物......”
琴酒低头闭上双眼,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与你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是合作。”
此时,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在琴酒的身后响起。
琴酒转身。
只见一个穿着带有六个黑色纽扣的米色外套的青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个神秘的青年有着一对棕色的瞳孔,棕褐色的头发,容貌俊秀,带有一种中性的温柔意味。
但琴酒深知,面前这个青年,是一个早就死去,却无法彻底死亡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一个名为【明智吾郎】的认知存在。
“你与Boss的约定是,你帮助我们研究掌握认知诃学。”
琴酒冷声说出明智吾郎与黑衣组织boss的交易:“而我们帮你离开这里。”
琴酒并未说明,但言下之意非常清晰。
这不就是合作吗?
名为明智吾郎的青年闻言笑起来,嗓音轻柔如微风拂面般和煦:“我可是名侦探呢。天生就与你们这群黑/手/党势不两立,怎么会跟你们合作呢?”
他说着,突然捂着脸,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像是野兽在嘶吼,又像是某种祈求哭喊。
“杀光你们还差不多!”
随着明智吾郎直不起腰来的捧腹大笑,大量的猩红色烟雾从他的身躯里溢出。
他放下手,俊秀的脸上表情癫狂:“琴酒,我刚才听到了,你说你也想要成为我这样的存在吗?”
“......”
不仅自己是个扭曲的疯子,连别人的意思都要扭曲。
琴酒的原话分明是“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结果到他那里就变成要跟他成为一样的存在了。
琴酒眉头微皱,明智吾郎对他的杀意毫无虚假。
他相信这怪物此时此刻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还在放声大笑的明智吾郎突然住嘴,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在捕捉猎物气息的野兽一般,他表情迷离,大口鲸吞着空气中的味道:“这股气味,好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接触过......”
明智吾郎睁开眼,棕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混沌的无机质光芒:“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但是不要紧......等我离开这里之后,会找到的......”
明智吾郎一手捂着脸,一手揪住自己的胸口,嘴里不停地小声呢喃:“可是好熟悉...真的好熟悉...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这么激动......?”
是谁?
你究竟是谁?!
琴酒看着情绪不稳,上一秒还要爆杀全世界,下一秒就陷入自己世界的明智吾郎,眼底闪过讥讽。
不过是个空有宏伟之力,却被困在这里的疯子而已。
他朝着又一次陷入混乱的明智吾郎开口:“为什么我已经能够使用一部分力量了,但我还没有觉醒面具?”
听到琴酒的询问,还在喃喃自语的明智吾郎抬眸,混沌的棕色瞳孔里空无一物,有仿佛凝聚着某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明智吾郎那张俊秀美丽的脸上缓缓扬起笑容,带着浓浓的古怪恶意:“那是因为,你没有像他一样帅气地呐喊。”
琴酒满脸问号:“他?呐喊?”
明智吾郎的癫狂收放自如,此时的他又恢复成最开始那副温润谦和的优雅模样。
他伸出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唇前,轻声道:“你没有出现面具,当然是因为你没有大声地呼唤出‘persona’2。”
“?”
“好了,我困了。”
还不等琴酒开口继续询问,明智吾郎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情去问贝尔摩德吧,我已经告诉她很多了。作为名侦探,我其实很不想跟你这种黑/恶/势力说话。”
“......”
好癫的精神状态。
随着明智吾郎的话音落下,天地颠倒翻转的世界中,一圈圈黑红色的波纹忽然再次出现,将琴酒淹没。
下一秒,琴酒睁开眼,明亮纯白。
他又重新回到了培养舱前。
“欢迎回来。”
贝尔摩德坐在不知道哪个人送过来的旋转椅上,双腿交叠:“感觉怎么样?”
“贝尔摩德,我想Boss没有下达让你隐瞒我的指示吧?”
想到刚才在那个空间里,那个名为【明智吾郎】的认知存的癫狂行为,琴酒眼底的尖锐愈发锋利:“你究竟是从哪里找到【他】的?”
“一座监狱。”
贝尔摩德单手撑住下巴,笑道:“一座关押着曾经差点掌控整个日本的某个男人,和某个心理学家的监狱里。”
“......”
3/11,Thursday
周四,00:15
米花町5丁目,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波洛咖啡厅。
虽然临街,但事实上波洛咖啡厅所使用的房屋是居住在其楼上的毛利小五郎的房子。
也就是说,其实包含一楼的咖啡厅在内的,总面积超200平米的整栋楼都是毛利小五郎的产业。
按照原本的正常划分,波洛咖啡厅的一楼空间里并不存在可供人居住的阁楼。
但租下咖啡厅的老板为了有空间存放杂物,硬生生在最靠里面的房间里隔出了上下两层的空间。
后来在招到员工安室透的时候,被安室透以租房为由,将其清成了可以生活的小阁楼。
现在就变成了雨宫莲寄宿的地方。
但倘若真的比较起来,这里其实比雨宫莲一年前在卢布朗居住的阁楼要小很多。
空间小,代表着空气也不够流通。
此时正直三月,万物复苏的春季。
深夜的温度已经没有冬季那么寒冷,相反,空气不够流通,这里还有些闷热。
白天又是上课,又是凶杀案,还要去【猎场2号】殿堂攻略的雨宫莲在洗漱完毕倒床的瞬间就昏睡过去。
摩尔加纳也是依照惯例趴在雨宫莲平坦柔韧的小腹上睡大觉。
一人一猫都陷入沉睡的夜里。
小猫咪的四肢轻颤,被眼皮盖住的眼珠也在翻转,这是正在做梦的表现。
在摩尔加纳的梦里,一双修长的,带着黑红色蕾丝过肘手套的手,正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肚子和尾巴根部。
“摩尔加纳......”
“......舒服吗?”
“喵......”
沉浸在梦中的摩尔加纳只觉得天灵盖都快要被这双手爽翻了。
他在梦中夹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喵喵叫着,恨不得告诉对方继续摸!不要停!
“摩纳......摩纳......”
“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虽然摩尔加纳一直在否认自己是一只猫,但事实上,猫咪的所有特征他都拥有,例如敏感的尾巴根部。
在梦中,这双带着黑红色蕾丝手套的手正轻柔地包裹住摩尔加纳的尾部,笑得撩人又邪肆。
这双手对他的尾部又揉又摸,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刺激得小猫咪在睡梦中不住伸直四肢,爪爪开花。
“喵喵喵......”
好舒服……
阁楼里闷热的空气让小猫咪不知不觉地从雨宫莲温暖的小腹上滑下来,落在温度较低的床单上。
但小猫咪舒服得开花的爪爪却依然抵在雨宫莲的身上,开始不自觉踩奶。
冥冥中,某种奇异的力量在小猫咪的身上运转。
“喵......”
舒服得有些燥热的小猫咪发出哼哼唧唧的黏糊声音。
下一秒,一只男性的手取代了小猫咪毛茸茸又开花的山竹爪爪,按在了雨宫莲那被小猫咪扭开衣服的光滑小腹上。
这双手精瘦白皙,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在雨宫莲马甲线清晰的小腹上微动手指,指腹时不时在雨宫莲的小腹上按出几个浅浅的坑。
春夜里,卷毛男高睡得正熟。
脑袋圆圆的小猫咪也正做着美梦。
一人一猫谁都没发现这一奇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