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奚想也不想就说:“我没有, 你别血口喷人啊。”
温既琛正儿八经应声:“嗯,池少这么说,我就信。”
本来他出口就后悔了,心想自己那么坦白干什么?现在温既琛这么一说, 行吧……
不过小少爷横竖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他在沙发上换了个坐姿, 突然一个福至心灵, 哈哈一笑,问:“温总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不会吧, 不会吧。”
温既琛暗骂一句, 池奚这张嘴真是……
池奚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 忙问:“你悄悄咕唧什么呢?”
温既琛这次出声, 说:“是。”
池奚还没转过弯儿来:“是什么是?”
温既琛反问:“你说呢?池少这会儿该高兴了吧?”
又用反问回答问题是吧。话到池奚喉咙口, 一下被他咽了回去。他这下反应过来了。
温总的“是”, 那是指他吃醋了。
真吃?
池奚瞪大了眼, 紧贴着手机的掌心都变得烫了一分。
池奚干巴巴吐出一句:“我、我干什么要高兴?”
他还想硬气地说一句“你吃醋关我什么事”,但想想也知道这逻辑不硬就没说。
“池少现在可是站在上风啊,这还不高兴?”温既琛慢悠悠地问。
池奚一愣,他又怎么会觉得不好意思?转头就得意起来:“哦是吗, 意思是温总为我吃醋, 所以我现在可以站在温总头上……”撒尿是吗。
后面几个字让池奚咽了回去,毕竟听着还是有点不太文明。
温既琛笑得懒洋洋:“那还差点儿。”
“怎么就还差点儿了?”
“我说小少爷不会做生意吧。”
“有话你就直说。”
“双方坐在谈判桌上的时候,彼方不让利, 己方怎么能点头。”
池奚“嘁”了一声:“你就直说我没让你吃着甜头, 你不让我站你头上作威作福不就得了?”
温既琛夸他:“池少好聪明, 举一反三,我看你可以做生意了。”
池奚想骂他狗比。但温总这语气实在真挚, 听起来又实在动听……
池奚只能叨叨他:“那你根本不够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该是心甘情愿匍匐在对方脚下,不管什么都双手奉上吗?你温总还跟我讲条件。”
温既琛说:“那叫舔狗。”
池奚理直气壮:“你怎么就不能做我的舔狗呢?”
温既琛:。
也就只有池奚来说这话不会挨揍了。
“不好意思,池少,我还没有无私到这种地步。不管我在床上还是在床下,我都得先讲个利字。”温既琛不紧不慢。
池奚直接挂了他电话,不过心底却松了口气。
温既琛要真是突然跑来当他的舔狗,那他会怀疑温既琛要么真被郑子航下降头了,要么就是温总有什么大阴谋!
现在看来温总是很正常的。
温总现在的那两分喜欢虽然不够深,但也是真的。
池奚忍不住琢磨起来,其实这样躲在温总背后躺赢,也挺快乐?还能在温家作威作福。
哪天要是温既琛人不在了,他拍拍屁股回自己家,还是他的池少。
做生意太难,对付郑子航也很难。但他现在开辟出了新道路——吃软饭!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能让温总对他的喜欢从两分变成十分呢?
——美色!
池奚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平平无奇,是真的平平啊!
他试着自拍了一张。
噫,好怪,哪有人看了会喜欢?
但池奚他是个天才!
他跳起来,还是从温既琛衣柜里挑挑拣拣,摸出来一件白衬衣穿身上。
但天底下白衬衣都长一个样,怎么能让温总知道我穿的是他衣服呢?池奚稍作思虑,又翻了翻底下抽屉,从里头顺出来一颗宝石胸针别上。
成了。
池奚心底有了计划,心情非常好地又溜达到陈列架前,掏手机给温既琛那叔叔拍了张照,然后使用网络识图。
竟然没搜出来一则新闻。
说明温既琛这叔叔从来不在外界露面。
这时候他手机震动起来,是温既琛给他打回来了。
“喂。”池奚接起来。
温既琛:“怎么挂电话了?”生气?虽然温总觉得以池奚的性格不大可能。
池奚:“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刚洗完澡出来还没穿衣服,就穿衣服去了。”
温既琛:“……”
池奚正色道:“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正事?温桦说什么董事会有很多异议,有些项目被迫停摆……对了,你这房间里应该没窃听器吧?”
温既琛奇妙地停顿了一下说:“没有。”
池奚:“哦好,那我继续说。温桦说我要是有你的股权代持书,我就可以代你出席,掌控执行委员会,温桦是试探我?还是别有目的?我不用管这些事对吧?”
股权代持书这种东西,温既琛要疯了才给他。
温既琛说:“可以,你去银行保险柜取代持书,已经盖过章,你签名就有效。”
池奚:?
才说你是个正常人呢。
“你要是去了会上,有什么看不懂听不懂的,就发给我。”温既琛说。
这不就是拿他当温总的一双眼睛吗?池奚立马接受良好。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这下池奚是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了,连这晚睡觉都睡得十分安心。
第二天起床,池奚先好奇地沿着温家老宅的小湖,一路走到旁边独栋的小楼。小楼还是仿古式建筑风格,门口铺着青石板路,池奚蹲下去看了两眼。
还真是,门口那块砖都磨亮了。
“以前温既琛总在这儿罚跪。”温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语气复杂,“他连这事儿都跟你说?”
温桦说完,又赶紧补了一句:“对了他罚跪可跟我们没关系,那是老爷子的意思,说他心太恶,总不听话。”
池奚没作评价,转声说:“那个,他叔叔可以下葬了。”
温桦一愣,脸上浮动点看乐子的表情:“那肯定得办葬礼,池少来办?请帖得发吧,那……”
那池奚一出现,就真成上流圈子最大的笑话了!
池奚:“办什么葬礼?生前他都不能随便露面,死后你还搞这么热闹?你有病?”
温桦很遗憾:“看来温既琛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
那句“生前不能随便露面”,他蒙的。因为互联网上没搜到信息,就乱蒙了下。
池奚指着温桦脑袋骂:“不老实。”
温桦讪讪一笑:“但我也是好意,叔叔跟温既琛确实亲近,按理是应该好好办葬礼。不过也是不好搞太大阵势,老爷子是在疗养,不是死了,迟早要传他耳朵里。”
池奚心说哦,那就是温既琛他爸爸不让他叔叔在外面留下影像的。
池奚有点抓心挠肺的好奇。
为什么啊?
还有温既琛他爸对人温总这么严苛干什么?
池奚越想越糊涂,只觉得温总小时候过的也不是什么人过的日子,他按住念头说:“他下葬的事儿就随便你们处理,我出个门。”
温桦追在后面连忙问:“去哪儿?得安排人送吧。就是现在温家听我话的人不多了……”
温桦还感慨呢,这边跟着回到客厅里,就看见里客厅站了几个人。
温桦步子一顿,表情一僵,再一次语气复杂地感慨:“我弟弟对你,真是……没话说。”
池奚脑袋上冒出个问号,就听见那几个人转身对他喊了声:“池少。”
池奚又不是真笨,他估计他们是温既琛的手下。因为他要去取东西,所以第二天这些人就给安排上了。温总办事,着实靠谱!
池奚大手一挥:“走吧。”
他们走出老宅的大门,就看外面停了一长溜儿的黑色轿车,温既琛的手下还指着说:“特别加固过。”
池奚虽然是个富二代,但从来没摆过这样的阵势。他姐姐都不这么玩儿。
“您请。”手下已经摆出了姿态。
池奚坐了进去。
温桦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温家一向不这么夸张的。但男人嘛,哪有不讲排场的?他还没等到自己当家做主改排场那天,先让一个外人占了。
眼看着车队开远,温桦骂了句:“特么的这池少软饭吃得是真好。”
池奚按照温既琛说的,拿戒指去银行保险柜取了厚厚一个文件夹出来。
除此外还有金条、宝石之类的东西。
池奚都看得心惊,温总不怕我给他全卷走?
池奚将目光抽走,打开文件夹,放在最上面的却不是什么股权代持书,而是一份亲子鉴定书。
池奚一愣,往下翻翻,惊鸿一瞥瞥到了『鉴定对象(温既琛)DNA与被鉴定人(温随)的DNA存在高度亲子关系……』
池奚舔了下唇,一般的鉴定书谁放保险柜呢?温随好像也不是温家那老爷子的名字。
他觉得这东西有点烫手。
温桦想要的,不会也是这东西吧?以此证明温既琛的继承不合法?
但温既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过来能看见这东西?温既琛知道,但还是让他来拿了。他疯啦?
池奚僵着脖子继续往下翻。
又翻出来基金管理委托,再往下还有遗嘱,是温既琛自己立的。
池奚看得两眼发直,这些东西他真的能看吗!很烫手啊温总!
他一口气翻到最后,才终于找到股权代持书。
池奚把股权代持书拿出来,但忍不住又回头翻了翻遗嘱。……大概内容是如果温既琛死亡,那么名下所有财产悉数用于设立儿童基金,为了基金不被另作他用,还设立了相应机构和管理人。
温总是没打算过结婚的。
池奚之前听过他的大论,不过这会儿看了遗嘱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有点别扭,不太舒服。
他重新关上保险柜,转身出去没忍住给温既琛发了条消息:【你的秘密我会严格保守的,你放心。】
温既琛没回消息也不知道在干嘛。
又一天过去,手拿股权代持书,温桦就要带池奚去温氏“主持大局”。
池奚从来没参加过这种级别的会议,他有点紧张,但也很不想给温既琛丢脸。
他坐在轿车里,低头又看了看手机。温既琛怎么还没回消息?
没温总指导,他今天让人诓骗怎么办?
池奚不高兴地一抿唇,又发了消息过去。
但还是没回复。
池奚忍不住抬手扯了扯领带。他也很少穿这么正式的,现在箍在身上跟宴会上的西装革履完全是两种感受。
温桦也看出了他的紧张,这让温桦心底好受多了:“别担心,一会儿我会帮你的,弟妹。”
池奚翻了个白眼,手一顿,突然将领口拉开点,录了个视频给温既琛发过去。
他现在穿的是保镖给他买回来的衣服。
不过……
池奚:【你猜猜我里面穿的什么?觉不觉得眼熟?】
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的手机,突然就亮了:【……我的?】
池奚撇嘴。
狗比!这会儿有动静了!
这下轮到池奚不搭理他。
那头倒是追问来了一句:【穿我的衬衣去开会?】
急了吧急了吧。池奚心情非常之好,之前的紧张都烟消云散了。
温既琛在那头盯着非常短,仅仅只有几秒钟的视频反复看了两眼。
池小少爷不仅穿着他的衬衣,还别着他的宝石胸针。小少爷手指搭在宝石旁边,不过他比宝石更漂亮。
待会儿出现在会上,大概无数双眼睛都会惊奇地从他身上掠过,但他们也就顶多看到他的宝石胸针,而不会知道小少爷在里头穿了他的衣服。
只有他知道。
温既琛不动声色地舔了下牙。
他知道,跟池奚说什么我多么多么喜欢你,屁用都没有,池奚会觉得关他屁事。但你要跟他谈谈利益,池小少爷反而支棱起来,立马主动地探出头,踩着边缘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
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主动。
池小少爷真的很会折磨人。
温既琛低头打字,看起来还是正经的:【一会儿保持通话别挂,有事我教你】
池奚没理,不过和他连上了线。
温既琛将手机扣在桌上,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取出了蓝牙耳机戴起来。
电话那头小少爷和人说话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一点点落在耳膜上,哪怕经过电磁波变得失真了,却也生透出了点儿亲近的味道。
温氏顶层的会议室里,董事、股东都眉头紧锁,他们是真以为温既琛失踪了。
这么久没找见,他们甚至隐隐觉得,温总其实已经凶多吉少了。
池奚感受不到门内紧绷的气氛,在会议室门外脚步一顿,看温桦:“给我开门。”
温桦已经习惯了在心底骂两句脏话,然后出手跟太监似的给他打开了门。
池奚走进去,里头的人从紧绷的情绪中骤然抽离,纷纷转头看来,然后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池奚却仿佛个花蝴蝶飞进了花丛一般,和他当时去录综艺也没什么区别,抬手光芒四射地打起招呼:“你们好,你们好……”
“第一次见面,我叫池奚。”
“哎我不喝咖啡谁给我换一个。”
十分的自如。
“哪个……池奚?”有人艰难蹦出四个字。
传闻……成真了?
池奚径直走到最前面那个位置:“这儿归我坐吧?我就不客气了。”他说完看向发问那个人,根据卢莫提供的资料里,迅速和这人对上了号。
他开口说:“小杜站着干什么?坐啊。”
小杜。
那位姓杜的股东嘴角抽了下。
提前看过资料,池奚发现这个会其实没想象中那么麻烦。他很轻松地开完了,只是大家分了项目书给他,几天后他要跟温氏的执行委员会再开个会。
项目书他拿给温既琛看就好了。
池奚现在感觉到了点儿手握大权做主的快乐,走路都带风。
出门的时候,他左手勾一个“杜总你脸色怎么不好咱们一起喝个酒吧”,右手再勾一个“游总来家里打打高尔夫啊我一个人无聊”。
他们听完都忍不住面部表情抽搐。温总这个对象,一点不为温总的失踪而难过啊?温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找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纨绔?
这时候池奚的手机一震动。
他摸出来看了一眼。
【别勾肩搭背】
池奚悚然一惊,环顾四周。怎么?温既琛还能看见这儿的情况?
池奚打字:【我没有,你又污蔑我】
就这么会儿打字的功夫,再看通话已经切断了,断得有点突然。
“池少……现在住哪儿?”旁边杜总的声音响起。
池奚迎上他怪异的目光。
池奚说:“当然是住温家了。”
那杜总才松了口气,僵着脸说:“好,明天一定带酒上门拜访。”要是跑池家去,那算怎么回事?
这温总也是,说着不结婚吧,这一手办的……比人家结了婚的还大方。
池家少爷摇身一变成了他的代言人,也不怕养病的老爷子气得杀回来。
池奚和他们和和气气地打了招呼,然后才下楼坐车,温桦在后面忍不住说:“温既琛……不是这么办事的。你冲他们笑来笑去,搞得这么和乐,恐怕和温既琛的理念相悖。”
池奚都不和他们争锋相对,怎么凸显他的价值?
池奚却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那我这么讨人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温桦:“……”
池奚拉开车门,坐进去,手机突兀地响起,他低头一看,却并不是温既琛打来的,而是池琳。
池奚心虚。
这么快就传她耳朵里了?
池奚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但手机铃声却在停止后又响了起来。看来池琳这通电话非得打通不可……
池奚臊眉耷眼地接起,心底已经为自己和温既琛编好了一出凄美爱情故事。
虽然有点恶心,但至少合理。
“喂,姐……”池奚刚吐出俩字。
那头池琳声音惊慌焦灼:“你没回你之前住那地方吧?”
“没有,怎么了?”
池琳听见他的声音长舒一口气,说:“你之前住的那地方,着火了。”
池奚呆了片刻。是,他现在是住温家呢,没住池家,也没住自己那别墅。
但是……但是他去睡温既琛卧室的时候,温既琛跑去睡他那别墅了!温既琛在啊!
虽然前头才通过话,但池奚还是吓了一跳,赶紧挂了池琳这里,转手给温既琛打过去。
没接。
池奚只好故技重施,又发消息说:【明天我又穿你衣服啦】
温既琛还是没理会。
池奚心跳咚咚,一会儿想到温既琛他爸爸说他性情恶劣,一会儿又想到那亲子鉴定书和遗嘱,一会儿又是温总耐心指导他的数条消息……
他记得自己看过的无数影视作品,里头最令观众遗憾的,永远都是上一课还平静得岁月静好,下一刻就飞来横祸。
一切还未往下发展的美好生活,都在刹那间支离破碎。
他都替温总觉得亏得慌。温总都还没睡到他呢。
池奚用力一抿唇,突然一脚把温桦踹下车,让司机往另一个方向开。
温桦:“哎不是我怎么……”得罪你了?连车都不让我坐?
池奚哪管他,接着狂给温既琛打电话。
小少爷的确是有点心善的。
他一想到温既琛如果就这么死去,他心里是不舒服的……
他耷拉着眉眼心想,好吧,起码让温总睡一下。
如果着火了,但没死,就是把温总烧得有点丑,怎么办呢?
但他家着火,那算是温总代他受过吧。
池奚啊池奚,你不能这么看脸。
短短一段时间,池奚脑子里已经乱七八糟地闪过了无数东西。
车开到别墅附近,远远的池奚就看见了警戒线,路面被水浸过,不远处有很多人都在探头看热闹。
池奚没有直奔自己家去,而是先奔向了卢莫的住处。
他抬手按门铃,门一开,卢莫走出来,嘴里还咬着块西多士。
池奚:?
池奚后退半步,卢莫这么悠闲,那肯定没什么事……他转身要走,卢莫却问:“你看见新闻了?吓着你了?”
池奚把保镖留外头,犹豫一下走进去:“你们温总呢?”
卢莫说:“在通电话。”
池奚面无表情,哦,他白想了一路。都做好心理建设了,回想了无数遍温总的好,并决定就算他变丑了也不嫌弃他,其实温总小时候也怪可怜的……
现在还是嫌弃吧。
搞半天,受伤的只有他的家罢了!
“池少怎么走了?”卢莫一看他动作,连忙出声喊他,“别走啊,郑子航那儿有点大突破,估计等下温总要亲自和你说。”
池奚冷冰冰:“电话里说吧。”
他话音刚落,后头卧室门“喀嚓”一声开了。
“池奚。”温既琛叫他。
池奚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他生什么气呢?只是温既琛那么一会儿没接他电话,都是他自己被自己脑补给吓的。
本来也不关温既琛什么事。
池奚挤进门,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看,发现是池琳的消息,让他别去事故地点,还是安安全全待着,她会去现场帮他看看有没有重大损毁,以及处理后续。
池奚看完收起手机,就听见温既琛问:“看见新闻了?”
池奚:“嗯。”他犹豫了下,还是问:“你不是睡我卧室了吗?”
温既琛点头:“嗯,有人住,才有人上门放火。”
“哦,是郑子航?他手真黑!所以你故意引郑子航动手的?”池奚看着温既琛,目光复杂,“温总胆子是真大,真不怕自己烧死在里面。”
温既琛笑了:“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来办,有什么好怕的?我联系了警方,告诉他们我受到了死亡威胁。我身上牵扯的东西多,谁要杀我,那案件性质都不一样。”
“怎么才能让他进入警方视线?”
“你不出现,而我住在你的房子里,在郑子航眼里,他动手除的是你。但是在警方眼里,他动手杀的是我。”温既琛不紧不慢地说。
“这样能对付他?”
“试试,看看国家机器和他头顶的光环,谁更厉害。”
池奚咋舌:“不过这次动手可是在市区,郑子航这么疯?”
“只是逼了他一下,他头顶光环,他身边的人呢?”温既琛顿了顿,补充说明道:“当然,我是守法公民,不会做出和他一样杀人放火的事。”
“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并没有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现在拥有了多少机遇和资产。所以只需要轻轻挑拨一下,他身边的亲人、朋友、女友,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这时候他还不能立即透露自己的本事,否则那些人只会更加憎恶他,他们落难时,他怎么没有拿钱拿权去救他们,他怎么能一直瞒着他们……”
池奚顿时唏嘘,嚯,扮猪吃老虎,这不是经典的爽文套路吗?就这么在郑子航手里玩砸了?
相比起来,蒙骥把郑子航辞退,那真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惩戒。
“但这次也不是郑子航亲身上阵吧?那怎么才能把证据链和他拴到一块儿?”池奚问。
温既琛:“记得之前那些资料吗?我总结了一下发现,那些帮他办事的,普遍都是只和他接触过一两次的人。他知道这样容易撇清关系。”
“但那些人凭什么只见一两面,就为他办事?光环也不应该无脑到这种地步。”
“通过调查发现,那些人在某个时刻,突然改变了自己原本糟糕的境地。但仅仅只是有恩的话,怎么能让这些人犯下大罪后,还不肯供出他?”
“人们在敬畏什么?”
池奚猜了下:“催眠术?不,太扯淡了。哪能保证群体催眠呢。”不过很快他想到了曾经在国外见识过的某个震撼场面。
“但有一种东西……近似于群体催眠的效果。宗教!”池奚脱口而出。
温既琛颔首:“这个人胆子很大,董中京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也能理解了。圈子里大部分富豪本来也信什么风水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侦查方向,也许要不了多少天,就会出现他的通缉令了。”
“但在这段时间里,他会被激怒得更加疯狂。”温既琛看着池奚,“所以你乖乖待在温氏吧,会有无数人保护好你。”
池奚舌尖发麻,轻声感叹:“温总的效率真是……太高了。”
温既琛没往下接,问:“以为我被烧死了?”
池奚没好气地翻白眼:“嗯,刚好你没接我电话。”
“当时在和警方通话。”
“行吧,反正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池奚耸肩。
温既琛却走到他面前,将他的领带松了,又将领子拨开一点,垂眸问:“还穿着我的衬衣?”
池奚这才想起来,他从温氏出来就立刻赶过来了,那可不还没来得及换嘛。
之前录视频的时候池少可嚣张,现在他尾巴一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凶声反问:“怎么?穿不得?”
温既琛慢条斯理地问:“穿身上不觉得太宽大?”
池奚:“有点儿。”他把西装外套一撩,“喏,所以下摆扎腰里了。”
皮带勒出他的腰身,温既琛低头扫过,很想伸手上去箍一下。
但温既琛还是忍住了,又问:“急匆匆过来干什么?我要真死了,你也就赶得上收个遗骨,还不老老实实待温家,安全。”
池奚撇嘴:“你要真死了,我肯定第一个给你捡骨头。”
温既琛评价道:“勉强算是你嘴里好听的话了。”
池奚顿时让他说得不是滋味儿,人温总做这么大牺牲了是吧?温总办正事的时候,他还贱嗖嗖地在那里撩火呢。
池奚略有点儿别扭地说:“我真怕你让郑子航弄死了……”
“然后就没人能保护你了?”温既琛哼笑。
池奚:“说得我跟没心肝儿一样。”
温既琛扫视他:“你有?”
池奚为了证明自己有,马上说:“我来的路上还想呢。”
温既琛抢声:“想什么?”
池奚脸皮微微发红,但还是坦诚道:“想温总还没和我睡觉就死了,那不是白付出了,多亏?”
温既琛就爱他坦诚又可爱。
他盯着池奚说:“池少挺为我着想,我很感动。”
池奚受不了那种太正儿八经的气氛,马上吐槽:“你是鸡动吧你。”
温既琛微笑:“也不算错。”
池奚心想反正话都说了,那势必要让自己完美地立在道德高地,于是他接着说:“我还想了……”
“嗯?还想了什么?”温既琛温声问。
“我还想温总要是真让火点着了,但又没烧死,只是烧得丑了点……”
“那池少会怎么样?”
“你特么别跟捧哏似的,我说一句你接一句啊!”池奚骂他。
温既琛说:“我看书里写,有一种幸福是,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让它不落地,事事有回应。”
温既琛笑得还挺温柔:“我这不是在试图让池少觉得幸福吗?”
池奚一下不说话了。
温既琛马上学着池奚以前的样子,给自己的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并放低了姿态:“池少请继续。”
池奚瘪嘴。
他不说话,当然不是因为觉得温总烦。他只是突然觉得……温总的段位好像有点高。
池奚干巴巴地说:“哦,反正就是,就算你变丑了,也不嫌弃你呗,对你温总负点责。”
“灯一关,也不是不能睡。”
温既琛轻叹:“我太感动了。”
池奚趁机赶紧问:“那温总,你这么感动,现在还差那点儿吗?”
温既琛说:“不差了,你可以站我头上撒野了。”
池奚一怔,又疑惑起来,那到底是温总段位高呢,还是他段位高呢?温总现在好像对他也挺百依百顺的。
到底谁吃亏了?
“不过真烧伤,那可不是一般的丑。”
池奚突然听见温既琛这么说,一下反应过来:“你真被烧伤了?”
温既琛抬起另一只手给他看:“一点,不严重,擦过烫伤膏了。”
从食指大拇指,火顺着他掌心燎到手腕处,留下了水泡破掉之后狰狞的痕迹。再涂上烫伤膏,是真的有点……丑。
倒不算严重,可看着还令人幻痛。
池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有点难受。
他马上说:“我也不嫌弃啊。”又问:“是不是很痛?”
温既琛:“还行。”
池奚嘀咕:“干嘛一定自己冒险呢?”
温既琛还是微微一笑:“我想了想,既然小少爷心善,与其让你可怜蒙骥,不如可怜我。”
池奚知道温总城府深,手段高。但人家把手段都摊面前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突然盯着温既琛开口:“我给温总止个痛吧。”
温既琛抿唇的力度大了些,声音放低:“用我上次止痛的方法吗?”
池奚表示了不屑:“温总那很低级!”
温既琛沉默片刻,张开双手:“好,那我期待一下高级的。”
池奚踹他一脚:“去沙发边坐下。”
踹完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对病号太凶。
等温既琛在沙发上坐好,池奚就开始脱外套。
温既琛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温总有点哭笑不得,真怕他死了都还睡不成?
温既琛喊停了池奚:“别脱衬衣。”
池奚:?
温既琛嗓音更低:“我想看你穿着我的衣服。”
池奚的呼吸滞了滞,脖颈都发烧。想骂温总变-态,但主动跑去穿他衣服还给他发视频的自己岂不是更变-态!
池奚小小地吐出一个“哦”字,脱掉裤子,坐到温既琛腿上,还有点担心问了句:“我沉吗?”
温既琛从喉咙里迸出个字:“不。”
池奚扭了两下屁股,不好意思地说:“上次没仔细看……然后,要怎么来着?”
温既琛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扶住池奚的腰:“算了。”
池奚眯起眼:“温总,你怎么总是欲拒还迎啊?”
温既琛:“……”那是他想欲拒还迎的吗?
温既琛轻叹了口气:“我担心如果一会儿我的身体又有什么不可控的变化,我会一辈子阴影的。”
池奚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打了个哆嗦,确实,他也会一辈子阴影的!
温既琛的手向下滑去,不轻不重地按在他屁股上:“池少这样对我来说,刺激还是太大了点儿。”
池奚脸更红,就要从温既琛腿上滑下去。
温既琛却按住了他的腰,说:“不过可以有别的。”
“什么别的?”池奚茫然一瞬。
温既琛自己解开了皮带,冰冷的金属音碰撞。
他的手掌很宽大,轻轻一裹,隔着最薄的那层布料,炙热与炙热相贴。
池奚的身形不受控地颤了颤,连呼吸都顿住。
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在亲密接触之后的萎靡不振。反而内心深处骤然升起一种,还不够紧密的渴望来。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下一刻被温既琛往怀里按得更深。
温既琛按他用的是受伤那只手,池奚听见他很轻地“嘶”了一声。
池奚喉头干涩,艰难出声:“温总你手……”
温既琛脖颈间的青筋都贲张起来,但语气却还是竭尽平静:“那换你的吧。”
池奚纳闷,换我,换我自己把我自己往你怀里按?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温既琛牵引着他的手,与炙热紧贴。摸上去的时候,比肉眼所见要来得刺激多了。
池奚浑身血液狂奔,眼前泛起阵阵眩晕。
他不受控地在温既琛腿上轻轻打着颤。
好奇怪,明明应该是温总更激动的。
池奚有点不服气,更卖力地抓了抓。
温既琛“嘶”了一声,就在池奚心虚的时候,温总将他往沙发边上一推,压上来自力更生。
没有更过分的亲密动作。
但却好像将这世间最缠绵、最炙热的情意都卷入了骨血间。
……
从失神中将奔走失控的情绪再拽回来,池奚还在喘气。
还……挺爽,有种终于宣泄的畅快与根根神经发麻的余韵。
他现在一点害怕都没有了。
只是他不习惯这样还和温既琛抱在一起,怪怪的……他抓着沙发靠背就要爬起来。
温既琛却把他抓得很紧。
他从温总眼底窥见了更深的化不开的墨色,他听见温总轻叹:“还是得更早点解决郑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