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下达了命令,保镖当然只能听从,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去。

  霍峤站在一张自助餐桌的后面,原本是打算在保镖过来时将餐桌推向他们的,但现在霍父叫停了,她便将按在桌沿的手收了回来。

  梁帆见状几乎咬碎了牙,不肯罢休地嚷道:“我要验伤,老子要报警送你去坐牢!”

  霍峤丝毫不慌,懒懒散散地把玩着手机:“行啊,刚好我也有些事想要告诉警察叔叔。”

  杏眸似笑非笑地睨向梁帆,却没什么温度,“比如去年传闻因失恋跳楼自杀的某女大学生。”

  闻言,梁帆脸色微变,目光陡然变得阴鸷,却依旧镇定自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心里却已然动摇了。

  霍峤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她知道了什么?

  但想到这事他处理得很干净,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梁帆就再次底气十足,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霍峤,你现在立马过来给老子敬酒赔礼道歉,今天这事,本少爷可以不追究。”

  霍峤正要开口,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忽然响起。

  “这杯酒,我替她敬你如何?”

  “妈的!谁他妈多管闲事——”梁帆愤怒地转过头去,然后顿时僵住了表情。

  只见穿着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手腕佩戴佛珠手串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乔二少?他怎么会在这里?”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了窃窃私语。

  乔祁年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先看了眼霍峤,确定她安全无事才将视线移到梁帆的身上。

  梁帆背脊微凉,嚣张狂妄的神态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僵硬的笑:“二少。”

  乔祁年抬脚走过来,并顺路端起一杯红酒,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泛着丝冷白。

  “不是喝酒吗?”镜片后的眼睛微弯出浅浅的笑意,却给人不寒而栗的阴戾,“你的酒呢?”

  梁帆此时根本没有喝酒的心情,但他知道,今天这杯酒,他是不想喝也得喝。

  用完好的那只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梁帆陪着笑说:“二少,我敬您。”

  乔祁年手一抬,避开了对方递过来的酒杯:“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梁帆面色微僵:“二少的意思是……?”

  乔祁年手中的酒杯往下一倾,酒液就全洒在了地上,不疾不徐的:“我敬你。”

  这哪里像在敬酒?

  说是在祭奠死人还差不多。

  对方这番行为太过羞辱人,梁帆的脸色顿时变得黑沉。

  周围人安静如鸡,没人敢在这时说一句话。

  只有霍峤倚着餐桌,语调懒洋洋的:“梁少说要报警抓我,乔祁年你可一定要让我老公去警局捞我。”

  乔祁年镜片后的眼眸微眯:“哦?还有这回事?”

  梁帆不知道霍峤和乔祁年是什么关系,但女孩敢直呼这位乔二少的名字,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关系不菲。

  可霍峤一个假千金,是怎么搭上这位乔家二少爷的?

  强压下心底的不甘和恼怒,梁帆面上客客气气地说:“二少,这都是误会,我只是跟霍小姐开个玩笑而已。”

  乔祁年漫不经心地抚着手腕上的佛珠,眼睛看似在笑,实则冷得出奇:“什么误会能闹到警察局去?”

  霍父这时出来充当和事佬:“二少,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乔祁年轻掀眼皮,看了眼霍父,笑得很淡:“听说霍董要把养女抓回去?”

  霍父身子陡然一僵,赶紧解释:“没有的事,不过是我夫人太想女儿了,所以想让她回去住几天。”

  乔祁年环顾了眼桌椅翻倒,酒杯和水果散落一地的宴会大厅:“今日不是霍董亲女的订婚宴吗?现场怎么变成这样了?”

  霍父没敢说是让保镖抓霍峤的时候弄的,只能硬着头皮僵笑:“出了场意外,让二少见笑了。”

  乔祁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霍父:“不是抓人造成的?”

  “不是。”霍父赶忙摇头,“真的只是出了场意外而已。”

  乔祁年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沉静:“想必我要是问出了什么意外,霍董也不会告诉我吧。”

  霍父斟酌着开口:“小女刚才和保镖玩了场游戏。”

  乔祁年眼尾略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手腕佩戴的佛珠手串反射出温润的光泽:“什么游戏?我也想玩玩。”

  霍父脸上的笑已经快挂不住了:“就是个幼稚的小游戏,乔少应该不会感兴趣。”

  “还没开始玩,霍董又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乔祁年饶有兴味地缓声道。

  霍父被这话堵得一噎:“……”

  柳若萱这时候上前两步,声音轻轻柔柔的:“乔少,您想玩游戏,父亲当然可以安排,但今日是我和我爱人的订婚宴,所以这游戏,能不能下次再玩?”

  乔祁年抚摸着质地光润的佛珠,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余光都没分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