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红与二月霜立于廊下,四个师弟迎着雪站在院中,手中握着剑,应了一点红的吩咐,两两成对地对战。

  一点红双手抱剑,冷冷地瞧着他们,并无任何表示,只是看着。

  二月霜却已经看出来了,他并不满意。

  师父挑选弟子有他的标准,师父带孤儿回来,是一批一批的带,也是一批一批的死,有名有姓的就他们十三个人,足见他们的水平。然而,水平都是严苛的标准之上,这只是一个最低的底线而已……习武这东西,人与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譬如大师兄,他早年间已闯出名声,乃是中原第一杀手,甚至成了杀手这一行的行首,而他二月霜

  自然就很少人知道……他们入门的时间差了一年,但他们的水平差距却不小。

  大师兄,简直是个天生的剑手。

  他爱剑成痴,以剑为自己的骄傲,他精神抖擞、肢体的控制力极其强悍、擅长忍痛,身上就算中了数十剑,仍能面不改色、冷静如初。

  前几年的时候,还有剑术名家评价他的剑,认为他虽然可以算得上是一流,但心性太过偏激,无法再进一步。

  然而,这几年认得了主人,他已逐渐走出了那种偏激与抑郁不平,他本就是赤诚之人,诚于人、也城于剑,近几年来,剑法愈发圆融,进步一日千里。

  十二剑客之中,只有三尺剑的剑法最精,可与大师兄过招。

  所以,这样一个大师兄,看这些小的,当然不甚满意。

  ……算了,多练练也好,反正大师兄也不会真的杀人。

  二月霜看着被大师兄魔鬼训练的四个小师弟,如此这般、乐观的想到。

  【巳时三刻】

  九丈萧“吱呀”一声推开了暗室的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八寸心双手抱剑,抬眸瞧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自己右颊的位置。

  九丈萧伸出苍白的手指,慢慢抹掉了溅在自己右颊上的一滴血珠,又皱了皱眉,转身去打水。

  八寸心道:“事已完了?”

  九丈萧道:“嗯。”

  八寸心道:“好,这小子……”

  九丈萧道:“杀了。”

  八寸心:“…………”

  八寸心叹道:“他好像是什么世家的宝贝疙瘩儿子……”

  九丈萧冷冷道:“可以选具金丝楠木棺材,把他尸首拼起来缝好送回去,聊表敬意。”

  八寸心道:“哈哈……你真会开玩笑,金丝楠木多贵啊。”

  他满不在乎地伸手拍了拍九丈萧的肩膀,准备进门去处理尸首。

  罗园就是江湖的缩影。

  江湖既有美好的一面、也有严酷的一面,罗园也正是如此。罗园主人手上沾的血可实在不少,但她可以打包票,自己下令杀死的每一个人,都是该死之人。

  就比如说这位身家显赫的公子,偏偏性情残虐,与人作赌,赌注是个南风馆的漂亮头牌,他作赌输了,居然怒杀头牌,把那年轻男孩的头砍下来放在食盒里送给了赌赢的人。

  赌赢的人吓得酒都醒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只留此人张狂大笑。

  正巧却被罗敷瞧见他拎着人头狂笑的场面。

  罗敷就把他抓回来了。

  抓回来,丢给九丈萧。

  罗敷的原话是:“让他知道,有时候被一刀砍下头颅也是种奢望。”

  九丈萧冷冷瞧了这人渣一眼,面无表情道:“是,主人。”

  九丈萧擅刑讯,八寸心擅让人永永远远、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所以,自以前开始,他们就是一对好搭档。

  九丈萧忙活了整整一夜,八寸心却睡了个

  好觉,早些时候还听见几个小师弟怨声载道地出去了于是他睡得更香了

  九丈萧没有理会八寸心,径直回屋。

  八寸心道:“洗澡水帮你烧了,直接去洗澡吧,浑身血味。”

  九丈萧道:“谢了。”

  八寸心道:“回头请我吃饭。”

  九丈萧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道:“可以。”

  二人身形交错而过,一个人杀人、一个人毁尸灭迹,一个人准备洗澡休息,一个人准备开工干活儿。

  【巳时七刻】

  呼……终于练完剑了……

  十三幺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十二旒像个幽灵一样从他身边飘过去了。

  【午时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