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嗯?芙芙崽想说什么?”

  罗芙芙蔫蔫地道:“如果会添麻烦,芙芙就在这里等楚叔叔和红红回来。”

  系统说:“芙芙想等么?”

  罗芙芙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不稳定的哭腔道:“不想,我怕红红不回来了。”

  系统赶紧道:“芙芙不哭、芙芙不哭,红男仆不会有事的。”

  罗芙芙立刻问:“真的么?”

  系统道:“而且芙芙要去哦,我知道要害红男仆的坏人在什么地方,芙芙,我们一起把他干掉吧!”

  罗芙芙立刻握拳,咬牙切齿:“干掉!”

  系统道:“我是寄宿在芙芙崽身上的系统,我要起作用,就得芙芙崽离坏人近一点,所以,芙芙崽去追他,就是在帮他哦,而且也可以爆金币~”

  芙芙崽“噌”的一下从榻上跳起来了,她用力地抹掉眼泪,小小声地说:“我要帮红红!”

  系统说:“出发!”

  罗芙芙小小声:“出发!”

  她的轻功实在高妙得很,踮起脚来走路的时候,简直就真的像有肉垫的小猫一样,不发出一丝声音。小火神的武功,拿来照看一个普通小姑娘一定绰绰有余,但是照看一个开了挂且铁了心不乖的罗芙芙……那就很不够看了。

  罗芙芙悄无声息地出了门,自重重屋檐上飞过,跟随系统的指示方向,一头扎进了远处的深山之中。

  远处,深山。

  今夜的月色很美。

  人们常说“月黑风高杀人夜”,然而,在这般美丽缥缈的夜色之下杀人,比月黑风高却要残忍可怕、令人心惊胆战得多。

  黢黑最起码掩盖了罪恶,月光之下的罪恶,却令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点红的惨状,的确令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身上的黑衣,已经被利剑划出数十个破口,破口之下,他苍白的皮肤上也已被划出了数十道血口子,鲜血让黑衣上晕开深褐色的湿痕,而他的力气,也像沙子一样流走了。

  他持剑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这柄剑,他自十岁开始,日日与他相伴,是与他最熟悉、最亲密的伙伴,又简直好似如他手臂的延伸。他握剑的手,本是稳如磐石的,连楚留香这样的豪杰人物,也惊异于他对自己肉体的强悍控制力。

  现在,剑却好似已不属于他。

  他的手臂也好似不属于他。

  十二个黑衣的剑手,已将一点红团团包围,十二剑客身后,则站着一个带着紫檀木面具的黑袍人。

  那紫面具雕刻得栩栩如生,连眉毛都根根分明,唇角还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可是一张木面具,愈是雕刻得栩栩如生,就愈瞧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秘和僵硬,令人头皮发麻、冷入骨髓。

  此人正是这十二剑客的

  主人和师父,也是一点红的主人和师父。

  一点红自小被他捡回去习武,至今已有十五年的时光,却仍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本作者

  ……他只知道师父的残忍无情、师父的不容背叛。

  又一轮厮杀,一点红明明有机会杀死自己的师弟,却没有动手,身上又多了几道血口子。

  他的脸苍白得好似一张纸,他的身子也在过度失血之下晃了晃,终于失去力气,单腿跪在了地上,用剑勉强撑着身体。

  黑袍客道:“本门容不下叛徒,一点红,你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

  一点红道:“甘愿受死。”

  黑袍客道:“你为了不再杀别人,就甘愿让别人杀了你?”

  一点红仍道:“甘愿受死。”

  黑袍客冷冷道:“就因为一个小鬼?”

  一点红霍然抬头,浑身的肌肉都在此刻紧张起来,伤口迸裂得愈发严重,他死死地瞪着黑袍客,死死地咬着牙,一言不发。

  ──这当然不是十三幺说的,可十三幺都能知道的事情,师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刻,他只能相信楚留香。

  谢天谢地,他居然在济南城,认得了楚留香这样好的朋友。

  楚留香会安排好芙芙,芙芙会快快乐乐的长大,或许,她一开始会难过,但时间久了,就会忘记他了。

  那时候……他大概已经死去很久了吧。

  他把自己要嘱咐的话,写成了信,放在了罗芙芙的荷包里,她拿出小银锞子的时候,自然就能看见了。楚留香见了信,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和他的安排了。

  这就是他身处的泥潭,只要有这身世、有这师父,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命运,他没法子看着罗芙芙长大,因为在他身边,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一点红自嘲似地笑了笑,道:“这条命杀人太多,也该休息休息,还还债了。”

  黑袍客面具下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大徒弟。

  半晌,他才道:“我要活剐了你,才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一点红淡淡道:“甘愿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