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扯过被子,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好似陷入了一片柔软的云朵儿里,这云朵儿是晚香玉的味道,而这味道的来源,

  正是躺在他旁边的姐姐。

  罗敷把自己伸展成长长的猫条,懒腰伸得非常标准,她侧身瞧着乖乖窝在她榻上的荆无命,觉得他似乎非常的不安定……想登堂入室这么久,大概是真的没法子安定吧?

  罗敷的唇角勾起得意的微笑,她准备爬起来,吃一点早饭……梳洗完毕之后再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她撑起了身子。

  荆无命在被子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出来抱住了她!罗敷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就已经被摁在了榻上!

  罗敷:“…………”

  罗敷的肩膀被摁住,瞧着扑倒她的荆无命,莫名其妙地问:“你是猫么?喜欢突然扑人玩儿?”

  荆无命瞳孔缩紧。

  他的大脑里面装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是那种很……很奇怪的家伙,有时爪子痒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像这样突然暴起,给罗敷来上一爪子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

  罗敷觉得好笑,又觉得好玩……完全乖乖的,一点危险感都没有,那也太无趣了。

  罗敷故意板起了脸,道:“你想做什么?”

  荆无命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喉头滚动,过了好一会儿,他垂下头去,把头埋在了罗敷的脖颈之间,深深地嗅了嗅,抱着她的双臂止不住地轻颤起来,好像吸了猫薄荷。

  罗敷:“…………”

  罗敷仰躺在榻上,觉得脖子有点痒,又忍不住觉得很好笑,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荆无命喃喃道:“姐姐……”

  罗敷:“嗯?你这小混蛋又想怎么样?”

  荆无命道:“你……你昨天说……”

  罗敷打断他:“我昨天说什么?我昨天可什么都没有说。”

  荆无命“噌!”的一声抬起头,瞳孔发颤地瞪着她。

  罗敷理直气壮地瞧着他看,故作无知地道:“你现在不就在陪我睡觉?好啦……快躺下,一晚上没睡,也不知道你这小子在做什么。”

  荆无命:“…………”

  荆无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难受得只想抱着她到处咬,他有点震惊地盯着她,又很失落,失落到想要在他自己身上再划出几道血口子来。

  姐姐……没有那个意思么?

  他们本来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姐姐想要的话,他就可以做,他绝对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男人都好!

  弟弟陪姐姐睡觉就是天底下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荆无命在心底扭曲地狂喊乱叫。

  现实中,他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冷地盯了罗敷半晌,把自己变成了一滩委屈而阴暗的触手猫,真实的两只胳膊抱着她不肯撒手,阴暗之气化成的触手也裹住了她,把她“嘶溜”一下拽进了被子里,不准她走。

  罗敷:“…………”

  算了……睡个回笼觉叭!

  她从善如流地躺下了,就这样闭起了眼睛,非常没心

  没肺地睡着了,荆无命阴暗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背弓起来,又把头埋进了她的雪颈,不太安定,充满焦灼地睡着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

  有一些事情好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但那改变毕竟过于微妙,又让人觉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得。

  宫九在罗园里住了二十来天,可谓是把罗园中大大小小的人全祸害了一遍,十三幺吓得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一点红额角青筋直跳,很想直接杀了宫九了事——在这一点上,他和荆无命的意见倒是难得保持了一致。

  顺便一说,一点红一开始发现这小兔崽子对罗敷起了那种心思后,也起了直接把他扔出去自生自灭的心,被罗敷给阻止了。

  总而言之,宫九在罗园里晃荡这么多天,祸害了无数人,只有两个人在其中获益,一个是心满意足地吃了玉蟠桃,又学了化骨绵掌的罗敷,还有一个是专业对口,赚得盆满钵满的九丈萧……

  荆无命每天都很不好,只要一看到宫九在和姐姐献媚,他周身的气质都变得阴阴暗暗的,会暗搓搓地寻找时机,把宫九送来献媚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打烂,然后换上他自己要送的东西。

  罗敷:“…………”

  罗敷:“………………”

  罗敷发现了,假装自己没发现,忍笑忍得很辛苦。

  二十多天后,宫九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离开之前,还问罗敷要不要嫁给他。

  罗敷:“……你也真有够直白的。”

  宫九无悲无喜地问:“所以你要不要?”

  罗敷果断:“不要。”

  宫九沉默了一下,眼睛里那种诡异的缠眷感反而更加强烈,他点了点头,神情淡漠地说了一声“哦”,然后风轻云淡地飘走了。

  宫九的感情很是淡漠,并不浓烈。他在午夜之时,会被强烈的欲折磨到失去理智,体面全失,但在除此之外的全部时间里,他都像是一个对世间万物都索然无味的人,味同嚼蜡地活着。

  他得到一切东西都太容易了,所以他对一切东西失去兴趣的速度也太快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有这样一种诡异的爱好。

  罗敷有时会觉得他很可怜。

  即便可怜,她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