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罗敷照例去练功,练的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大悲赋》乃是西方魔教的不传之秘,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正是因为练了此功,才能练就一身诡谲的护体雾气。玉罗刹被罗敷杀死后,《大悲赋》就落到了她的手中,罗敷聪明绝顶,武功天赋奇高无比,其自身的性格,又与《大悲赋》的心法十分契合,进步起来一日千里。

  只是她毕竟十分年轻,内功底蕴不足,内功这样的东西,是急不得的,只能靠日复一日的运功来慢慢积累。

  饶是如此,七年的时间能练到第八层大圆满,她也已是站在江湖食物链最顶层的人物了。

  大悲赋的心法,讲究顺从自身欲望,初学还不觉有什么,等习到第八层大圆满,即将突破之时,罗敷总觉得自身的情绪与欲念十分激荡,每每练完,总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能慢慢恢复。练了大悲赋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魔教是魔教,也好似

  有点明白……为什么那种仙侠小说中的魔教妖女一般指的都是合欢宗之类的地方。

  算了,这问题腹诽再多也没什么意思……

  她近来打算突破第九层,身边没有可靠的护法可不行,所以她等着小荆回来之后,才开始继续修习功法。

  罗敷和荆无命一起进了练功房,罗敷坐在蒲团上打坐,运起了体内经络的内力,荆无命像是一杆笔直的标枪一样,就站在她身后,随时警戒着一切外来的干扰。

  有宫九这外人在,罗敷不想在此时闭关突破,只是日常运功打坐了两个时辰,又同弟弟一块儿用了午饭,玲玲过来回报说九公子找不到了,好像是迷路了……罗敷不大在意,只说别管他。

  当天晚上,月色很好,荆无命又陪罗敷从酒楼回来。

  二人慢慢地在园子里散步,荆无命沉默地走在她的旁边,目光不自觉的被她晃来晃去的大辫子吸引。

  姐姐的雪颈微低,因为喝了酒,她的脸上浮起了一层醉人的酡红,一直延伸到了脖颈上,消失在了衣襟里。

  不知不觉,他已经比姐姐高这么多了。

  两个人坐在了月下的藤织秋千椅上,罗敷今天多喝了几杯酒,一躺下去,整个人就沉沉地靠在了圆弧状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她的大辫子垂了下来,像狐狸尾巴一样,轻轻地自荆无命的手背上划过,带起了一点奇异的瘙痒滋味。

  荆无命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他慢慢,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

  姐姐不胜酒力,似是已昏昏沉沉地小憩了过去,他死死地盯着她鲜妍的红唇,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又无法自控地抬起了手,含住了他腕上红绳上坠的金铃铛。

  姐姐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有点不安地颤抖了一下,雪白的脖颈处黏上了一点乌发,额上的碎发也贴在了面颊边,有点钗横鬓乱,带雨梨花般的美感。荆无命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侵略般的快乐,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捕猎姐姐——

  捕猎……捕猎姐姐……

  好像捕猎她……!

第195章 番外一(二更)

  年轻男人的双眸紧紧地,毫不掩饰地盯住了这个将他养大的姐姐。

  她歪倒在秋千椅的椅背上。藤织的秋千椅很大,大到可以盛的下两个人;藤织的秋千椅又很小,她斜斜歪倒的时候,一绺卷曲的长发就这样窝在了他的脖颈之间,令他的皮肤被微小的瘙痒刺激了一下,浮起了一片小疙瘩。

  姐姐的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年轻男人陡然发现,原来他的手臂只要一揽,就可以把姐姐牢牢收入怀中的,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可以俯视姐姐了。

  从前,他都是仰着头去看她的,他抱住她的手臂,就安心地好像再没什么事情能把他们分开。

  现在,他却发现,原来姐姐的腰肢这么纤细,姐姐的身体也可以完全被他身上投下来的阴影遮住。

  这发现让他的呼吸又一次地急促起来,瞳孔收缩,连耳膜也被“砰砰砰”的心跳声震得发痛。他的目光慢慢地自姐姐身上舔过去,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杀意与爱欲,像是在舔舐,却好似又是在用一种长满了倒刺的触手在纠缠她,令她不得安宁……他的目光一定说不上是温和,所以,即便在微醺之中,姐姐也好似有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她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荆无命身上。

  荆无命手上的动作比他的大脑要敏锐灵活得多,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把她揽入了怀中,她头发上的那股晚香玉的暗香……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此刻生出了剧烈的反应,苍白的小臂上爆出青筋,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瞳孔骤然一缩,好似恐惧。这反应不像是在搂着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倒像是被人倒吊着受水刑一样。

  罗敷阖着双眼,轻轻地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她的呼吸轻轻地拂在他的心口上,荆无命生出了一种奇异的错觉,好像她要用这张噙着樱桃似的檀口,永永远远地亲吻他的心口。

  年轻人的脊柱陡然蹿过电流,好似陷入了极度疲惫之后的紧张之中,肌肉无法控制地痉挛了几下,一种近乎无法忍受的痛苦蹿了上来。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口却忽然感觉满满涨涨的,满足感骤然涌来,令他的咽喉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压抑似地喟叹……不,这听起来简直就好像是呜咽一样。

  野性永远无法从他的身上被去除,他永远都是那个天生天长的小野兽,虽然已经努力像人的方向靠近了,可是一旦让他大大地受惊,他还是会无法自控地发出这种意义不明的声音。

  姐姐……姐姐……

  好想让姐姐噙住他的心口,好想,好想让姐姐的手放在他的伤口上轻轻安抚,如果可以的话,姐姐能不能……

  他瘫在了桂树下的秋千椅中,好像化成了一滩流动的猫饼一样,他瞳孔涣散,像是坏掉了一样歪倒,还紧紧抱着姐姐,就像小时候一样抱着那床柔软的被子,死也不肯撒手一样。

  过了半晌,他才从过度的兴奋中挣脱了出来,垂下头盯着罗敷看……

  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她的唇角好像噙着笑容,雪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荆无命以极小的幅度歪了歪头,心想,姐姐为什么在笑呢?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问题抛之于脑后了,经过最初的冲击之后,他变得十足开心了起来,抱着姐姐不撒手,只希望姐姐能多在他怀里睡一会儿。

  清风,明月,晚香玉。

  月影,树荫,花信雨。

  他又一次觉得,就和姐姐这样永永远远地待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把他心里涌上来的那种捕猎的欲望给扔掉。

  这时,假山之下,忽然传出了一点不和谐的声音。

  荆无命警惕地抬起了头,分出一只手来,快速地握住了剑柄。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