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凌空掠出个黑色人影来,身姿如轻烟掠地,又倏地停下,完全视惯性为无物,肌肉控制力强悍至极。

  此人面容苍白,俊俏却实在冷硬,好似一块软硬不吃的石头,黯淡月光下,一双惨碧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瞧着豹姬,又冷傲,又残忍。

  他的腰间别着一柄黑皮剑鞘的长剑。

  麻子副将一瞬间浑身紧绷,挡在了豹姬之前,豹姬身后的两个贴身女卫,也握住了剑柄。

  豹姬却镇定自若道:“你是谁?你是小老头的人吗?”

  男人冷冷道:“我是中原一点红。”

  豹姬扬眉:“哦!我知道了,你听过你,白云城的人说,你是罗敷的哥哥!你们俩的眼睛都是绿色的!”

  一点红:“…………”

  一点红完全无视了这傻话,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小老头:“这是你的了,你该好好利用他。”

  豹姬点了点头,向麻子女将道:“去割下他的头,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都拿过来。”

  麻子副将领命而去。

  一点红冷冷地强调:“她帮了你很多。”

  豹姬严肃地道:“是,罗敷给了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若无法趁这机会崛起,就是辜负了她的一番期待。”

  一点红干脆利落地道:“岛上的东西六四分成,我们六,你四。”

  豹姬道:“这是提前就说好的,我没有意见。”

  一点红当然知道这是提前说好的事,只不过提前说好和这人会不会多昧一点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罗敷对这豹姬将军的人格有着匪夷所思的信任……好吧,她对很多人的人格都有着匪夷所思的信任。

  罗敷信任他的时候,一点红自己就感觉蛮好的,罗敷信任别人的时候……一点红就很想拎着她的衣领大力摇晃,让她可长点心吧!

  所以,他要看紧豹姬,为了这一趟出海,他们可付出了很多东西,该有的好处,一个都不能少。

  况且,荆无命那小子半死不活,心口流着血,罗敷眼睛肿得和桃儿一样,精气神不大好。

  一点红方才很糟心地瞧着她通红的鼻尖,把她赶回船上休息去了。

  他哼了一声,凝视着豹姬,缓缓地道:“做你的事,不要忘了她对你的帮助。”

  豹姬爽朗地笑道:“你果然是罗敷的好大哥!”

  一点红:“…………”

  一点红皱眉,并不是很想理会她。

  豹姬很快

  也敛了笑意,不在说笑,肃容道:“诸位,随我出征!”

  众将是齐声道:是!

  小桥流水已变成了断桥与血流,山坳之中,混战仍然在继续。

  小老头精通天下高深武学,他手下这些最精锐的隐形人们自然个个卧虎藏龙,整天醉醺醺的赌徒也有可能是“醉卧七杀手”,老态龙钟的白胡子老人,也有可能精通高深的混元气功。

  但这样的精锐隐形人数量并不多,史天王这一头的精锐也不少,海盗的数量又成倍的多于无名岛岛众。两拨人打得有来有回,难解难分,端的是一场恶战。

  这样的大战,即使是胜,也是惨胜,讨不了什么好处。

  豹姬让自己的人往后躲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刻,这原本的桃花源里,已满是血与火的硝烟,刀剑破空声,兵器刺入人体的“噗呲”声,惨叫声与鲜血飞溅之声,共同将此处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

  豹姬居高临下,冷冷地瞧着这一切,那双充满天然野性的眼眸冷酷而高傲,那只遍体漆黑,强壮矫健的黑豹徘徊在她身边,卷起了粗壮的尾巴。

  黑豹的咆哮声响彻了整片山坳,在火光之中,混战的海盗与隐形人瞧见了有人一跃而下,身躯仿佛豹子般矫捷而健美!硝烟之中,大红色的披风在赌坊最高的屋顶处猎猎飞扬!

  这是一个高大健美的女人,她的皮肤如蜂蜜一般健康,她身上的银甲亮的发光,而她的眼睛——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令具有极可怕的威势!

  豹姬举起人头,厉声大喊:“小老头已死!缴械不杀!”

  她身后的女将们齐声道:“吴明已死!缴械不杀!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海盗们欣喜地大叫:“二将军!那是我们的二将军!你们的首领死啦,我们的大帅赢啦!吴明已死!吴明已死!”

  “吴明已死”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了海洋,一浪更比一浪高,响彻在整个山坳之内。

  豹姬站得很高,她手上的人头又血肉模糊的,其实根本就瞧不清楚,可是,没有体会过这种人声浪潮的人,很难讲清楚这是一种怎么样肝胆俱裂的恐怖滋味。

  隐形人不是军队,而是杀手组织,本来就没有“凝聚的士气”这一说,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抵抗的心登时溃散,全部都被俘虏了。

  豹姬对海盗们道:“全都点上穴道,用浸水的牛皮绳捆死,跪在一起!”

  豹姬又对俘虏们道:“命在你们自己手里,谁先说出岛上宝藏之所在,本将军大大有赏!”

  豹姬又对自己的女兵们道:“各个出入口全封死!搜东西!”

  斗了这么久,史天王麾下的海盗们也对无名岛的富贵眼馋得很,闻言,马上也要动手跟着女兵们去抢,豹姬道:“滚回来,看守俘虏!”

  有海盗叫道:“二将军!你可只能管得了你的娘子军,咱们是大帅的直属!”

  另一个海盗叫道:“大帅人呢!我们只听大帅的

  !”

  豹姬手起刀落,这第二个叫嚣的海盗的头直接飞了起来,血彪了三尺高。